“这怕是由不得你。”
焦顺板着脸道:“你在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谁还敢留你在此?”
说着,羊作不耐的冲尤老娘一甩袖子:“趁天色还早,赶紧把她接回家去。”
“这……”
尤老娘闻言脸色登时一垮,这阵子少了小女儿碍眼,她在家使奴唤婢过的别提多滋润了,冷不丁听说要把这‘混世魔王’带回去,还真有些不大情愿。
不过等焦顺斜眼看过来,她又连忙收拾了情绪,拍着胸脯道:“您放心,我这就把她带回去严加看管!”
说着,从丫鬟手里噼手夺过那药膏,喝骂道:“还涂什么涂,赶紧给她穿上衣裳,咱们打道回府了!”
尤三姐倒没什么不好的情绪,接过丫鬟拿过来的衣服,风姿错约的披在肩上,款款起身道:“我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不过那假尼姑被我吓的不清,往后必是对姐夫百依百顺,我这里先给姐夫道喜了。”
焦顺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了,听了这话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尤三姐一眼。
他当初把尤三姐送过来,主要就是两个目的,一时想磋磨尤三姐的性子;二来么,也是免得妙玉重得富贵之后,就又起了别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竟早就已经被尤三姐看穿了。
这小蹄子果然是个聪明的,只可惜太过于钻牛角尖,一直陷在对柳湘莲的爱恨纠葛当中挣脱不开,若不然,倒可以培养培养,负责帮自己打理一些琐碎事情。
等离开客院转到禅房里,就又是另一番情景了。
虽不闻半点哭声,但妙玉两眼却肿的水蜜桃一般,见了焦顺激动的起身相迎,可迎出两步又站住了脚,眉目间三分幽怨三分委屈,还存了三分希冀和一丝丝的无奈。
这个其实也不傻,就是平常太过端着。
“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只一句话,焦顺就成功让她的幽怨委屈消去大半,再顺势张开双臂,那妙玉略一犹豫,便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怀里。
等到抱着她进到里间,这一贯以高冷姿态示人的假尼姑,便在焦顺怀里抽抽噎噎的诉其苦来,再不见半点桀骜之态。
是夜。
那包传承自王夫人的亵衣,足换用了四五套……
…………
转过天,焦顺自去衙门不提。
却说这日辰时刚过,便有旨意到了荣国府,要贾宝玉入宫陪王伴驾。
虽说类似的旨意每个月都有两三回,但怡红院里还是鸡飞狗跳了一阵子。
贾宝玉更是急的满头大汗,在书房里化身死线战士,短短两刻钟赶出来的奏折,足比得上三五日的积蓄。
其实在焦顺先后两次讲解之后,这中译中的差事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他竭尽一切所能的拖沓,所以才会直到现在还没能完成。
袭人把该带的东西全都整理齐了,进屋见他仍在笔走龙蛇,又不敢催促,只能退出门外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
这时一个仆妇匆匆自外面进来,见袭人这样子便没敢上前,站在门口探头探脑欲言又止。
袭人见状,忙站住了脚催促:“有什么事,嫂子只管说就是了。”
“是坠儿。”
那仆妇依旧吞吞吐吐,半晌才挤出三个字来:“人没了。”
“啊?!”
袭人禁不住低呼一声,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最先提出坠儿刻意的是她,建议让坠儿母女当堂对质的也是她,如今坠儿因此丢了性命……
她不自觉又踱了两圈,然后唤过麝月秋纹几个,郑重吩咐道:“这事儿谁都别跟二爷说,免得耽误了他进宫面圣!”
麝月秋纹得知坠儿的死讯,也都有些神情恍忽。
尤其是秋纹,攥着拳头呆怔了好一会儿,直到贾宝玉满头大汗的从书房里出来,众人乱哄哄的围上去给他更衣洗漱,秋纹这才晃过神儿来。
但等送走了贾宝玉之后,她便又在厢房里发起呆来。
不知过了多久,麝月托着茶盘从外面进来,见她在屋里独处,不由纳闷道:“你在屋里做什么呢?我还以为你早就出去了呢。”
“啊?嗯。”
秋纹心不在焉的含湖应了,见麝月翻出招待客人用的好茶,下意识问了句:“二爷都进宫了,这时候还有谁来?”
“三姑娘来了。”
麝月叹了口气,无奈道:“太太发话说,那梅花扇的事情还要继续查下去,若不然怎么给小郡主一个交代?”
“还要查?!”
秋纹不自觉抬高了音量,旋即又忙压低了,揉着帕子抱怨道:“都闹出人命了,怎么还要查?难道、难道非要再死上几个才肯罢休?!”
“哪那么严重。”
麝月不以为意的道:“若不是坠儿母亲湖涂,也不至于闹到这步田地——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