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薛姨妈生日之后,鸳鸯每每想起当天之事,便掩着双唇面红似火,又盼着焦顺能早来消息,又怕他急着约自己出去,做哪些羞人的事情。
可就这么等着盼着,一晃过了四五日也不见动静,她又不免生出了幽怨,更担心焦顺当日是为了稳住自己,所以才随口哄骗。
就这般,眼见到了五月二十二。
这日上午,她服侍老太太用了早膳,正在厢房里念叨那冤家,平儿便推门走了进来。
鸳鸯下意识起身满眼希冀的望了过去,对上平儿那戏谑的笑容,又忙矜持的坐了回去,明知故问道:“你这时候不守着你们二奶奶,跑我这来做什么?”
平儿看看四下无人,便从袖筒里摸出个小盒子来,冲着鸳鸯晃了晃道:“我今儿是受人所托,给你送礼来了。”
若换个贪图好处譬如尤二姐那样的,听了这话只怕就要眉开眼笑了。
偏鸳鸯听说是来送礼的,反倒真有几分恼了,把头一偏冷笑道:“一晃好几日也没个音信,让人牵肠挂肚也还算了,偏一来就说是送礼物的,我难道是图他的好处不成?”
平儿见状莞尔一笑,上前坐到了鸳鸯对面,道:“你瞧你,也不问问他送的是什么礼物,就先挑起刺儿来了喏,你自己瞧瞧这是什么。。”
说着掀开盒盖,将其放在炕桌上,又用葱白的指头推到了鸳鸯面前。
鸳鸯装作不情不愿的扫了眼,却见里面是个碧绿色半透明的玻璃瓶,透过瓶身隐约能看到里面装着一粒粒白色的小东西。
“这是”
她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称得上是见多识广,立刻便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随即狐疑道:“这好像是西洋人的药吧?我没病没灾的,他送我这东西做什么?”
“哼”
平儿剜了她一眼,板着脸道:“好个没良心的小蹄子,你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这东西你用不到难道你老子也用不到?”
鸳鸯这才恍然伸手小心翼翼的托住那盒子屋子不敢置信的问:“这、这是给我爹治病用的?他怎么知道我爹病了?!”
“自然是跟我打听的。”
平儿笑道:“他说你不是一般女子,若送什么金银首饰过来,反倒污了你的人品可若没半点表示又觉得不妥,所以便煞费心思寻了这东西来听说是托了保龄侯专程找西洋人的使臣讨的治痰症最是管用!”
说着刻意摆出捻酸吃醋的样子道:“亏我与他自小相熟,偏也不见他这般热心偏对你这丫头”
鸳鸯小心捧着那瓶药,心里头甜的抹了蜜似的,嘴上却敷衍道:“他和姐姐熟惯了自然用不着再费这些无用功。”
“好啊既说是无用功那我替你还给他好了!”
平儿说着作势欲夺。
鸳鸯忙掩在身后,平儿噗嗤一笑她也忍不住抿嘴欢喜。
半晌,见平儿始终也没个下文,鸳鸯又忍不住羞答答的问:“他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再见面?”
若在刚见面时,她万万不会主动问起这事儿足见那东西送的可心。
平儿摇头道:“这他倒没说。”
眼见鸳鸯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才又笑着补充道:“他只说是明儿休沐瞧你什么时候方便,他那边儿随时恭候。”
“呸”
鸳鸯狠啐了一口:“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你主子一样爱作弄人!”
旋即他却为难起来,无奈道:“老太太片刻离不得我,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空。”
说着,忽然想起了手上的药,忙道:“干脆我明儿请假说回家送东西,到时候”
“那你先定个时辰、地点,到时候让他候着你就是了。”
工部内坊官库。
离散衙还有一个时辰,管库的大使正伏案抄录进出库记录,忽听得门外环佩玎珰,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个身穿黑色对襟短袖马褂,下着天蓝色修身长裤的高大男子走进了值房。
而那环佩玎珰的声音,正是出自对方腰间的束带上。
这束带应是熟牛皮做的,足有一指来宽,正中间是锤子镰刀互咬的卡扣,两侧各悬挂着四五个铜环,随着来人的脚步正不住地发出玎珰脆响。
乍见这有些古怪的装扮,那仓库大使不禁皱起眉来,可等看清来人的五官之后,又忙满面堆笑的起身相迎:“大人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要用的,派人知会卑职一声,卑职给您送去就是了。”
“有些东西怕只有本官会用。”
来人笑道:“把匠造的自行车取来,再劳你做个出借记录就先借半个月吧。”
这人自然正是焦顺,而他身上穿的,则是新近定版下来的工读生制服也正因这几日忙着处理制服定版本的事儿,他直到今儿才得空来取那自行车。
仓库大使原本已经准备差人去取了,听说是出借不由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