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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漫漫,直吹的邢岫烟佝偻了身条,缩肩抱腹两股战战。
也亏她虽生的纤细高瘦,偏揣了一副好胸甲在怀,以脂体堪堪护住心窍,免去了风邪侵入肺腑之忧。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正在灌木丛中瑟瑟发抖,忽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近,隐隐又有烛光灯影在周遭晃动。
莫不是那焦顺到了?
邢岫烟四肢百骸登时一僵,由里而外的透着冷意,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脸上偏又涨起两团明艳的沱红,呈冰火两重天之势。
虽听王氏说这条路除了焦顺,晚上极少有人经过,但邢岫烟毕竟不是个莽撞人,并未贸然现身,而是悄悄探出头去,想要先确认一下目标。
谁成想就在她探头的同时,那人也把手里的灯笼递到了灌木丛前,灯光下四目相对,邢岫烟先是一愣,继而便认出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啊!”
她脱口惊呼了一声,随即忙压下心中惊诧与羞窘,强装镇定的起身道:“我一时情急在这里方便,不想倒叫林妹妹撞见了,当真是羞死人了。”
她这一招以羞掩羞,倒也算是应对得当。
可惜林黛玉早知其中根底,依旧眨也不眨看着她,直到邢岫烟不自觉的避开了她的目光,黛玉这才轻声道:“姐姐不用瞒我,你的事情我早已尽知。”
邢岫烟愕然抬头,见林黛玉那精致至极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显然并非是在玩笑,不由慌急的支吾道:“林妹妹这话去却是、却是什么意思?”
林黛玉却是叹了口气,绷着小脸正色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因二姐姐的事儿,我原本对邢姐姐颇有敌意,直到这一个月相处下来,方知姐姐非是那等贪慕虚荣富贵的俗人,全因受家中所累,才不得不如此行事。”
说着,她又自顾自递上一个小包袱:“这是我父母生前留下的,多少也能值几百两银子,姐姐且拿去安身立命,就此离了这是非之地,岂不是两相便宜?”
“万万使不得!”
邢岫烟闻言急忙推拒:“既是尊父母所遗之物,我如何能收?!”
“姐姐拿着就是。”
林黛玉却执意要给:“这些东西便再多,也解不了我的忧、趁不了我的意,若能助姐姐脱离苦海,又免了二姐姐的难事,也算是替家父家母行善积德了。”
说着,又板起脸来激将道:“还是说我错看了人,邢姐姐真就贪图那虚荣富贵?!”
“我、这”
邢岫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又是感动又是窘迫。
好半晌才长叹一声道:“若真能解掉这困局,我也就承妹妹这份恩情了,只是我虽不曾迷了眼,无奈家中时刻不忘昔日富贵,就算得了妹妹这些无价之物,也多半填不满心中欲壑。”
这却是完全出乎了林黛玉的预料。
她原想着有这笔银子,足够邢岫烟一家在京城落脚了,却忘了邢家原本也是大户出身,非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平头百姓。
如今邢忠夫妻心心念念的,都是焦顺的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岂肯为了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放弃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两人一时僵在当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听有人哈哈大笑:“往日里只听说薛姑娘如何仗义疏财,不想林姑娘才是那雪中送炭的巾帼!”
岫烟、黛玉齐齐循声望去,却见焦顺不知何时打着灯笼,到了黛玉身后不远处。
乍见了正主,又不知他方才听了多少,邢岫烟只觉得羞窘万分,恨不能一头埋进灌木丛里。
林黛玉也有慌乱,不过很快稳住阵脚,冲焦顺道了个万福:“见过焦家哥哥,仗义疏财云云,我们小女子可不敢当。”
仗义疏财明明说的是宝钗。
她到这时候也不忘暗贬情敌,对比方才那番大义凛然,倒不知让人说什么好了。
焦顺干脆打了个哈哈,重新起了话头:“近来我牵头张罗了一门生意,谁知偏又不巧升了官儿,衙门里忙的团团转,那还有闲功夫盯着买卖?正好令尊也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不如我托他做个中人帮着打理一番,也算是救了我的急,如何?”
两女闻言对视了一眼,心下却都有些纠结。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何况焦顺托请邢忠帮着照看生意,也比林黛玉花钱赶人的做法,更能照顾到邢家的颜面。
只是
邢忠从焦顺这里尝到了好处,只怕愈发不肯放过这金龟婿了!
可想要拒绝,两女却又想不出更合适的法子,帮邢家拜托眼下的窘境。
焦顺也没给她们开口的机会,紧接着又粗疏一礼道:“事情就这么定了,焦某有些不胜酒力,先行别过了这夜黑风高,两位姑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完,提着灯笼飒然而去。
两女默默目送她远去,好半晌,林黛玉忽然叹了口气,无奈道:“若没有二姐姐在先,这焦顺倒也堪为姐姐良配,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