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我的意思,咱们干脆寻个大杂院,或者联排的旧宅子,统统推平了重新翻开,也省得这不称心那不如意的。”
“这……”
来旺略一沉吟,质疑道:“这是不是太废功夫了?只怕没有个一两年住不进去。”
何止一两年,到时候刻意拖延拖延,总能混个两三年!
焦顺心下暗自得意,脸上却是一本正经:“要只咱们几个自然无所谓,可如今我也大了,现在不规划好,等往后添丁进口了再想倒腾,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一拿出添丁进口的大杀器,焦大和徐氏果然都动心了。
尤其是焦大,他对住在什么地方其实没什么要求,之所以想要搬出去,也只是为了避开这宁荣二府的腌臜事儿罢了。
与之相比,显然是延续香火更为重要。
徐氏也是一样的想法,不过她在这方面却是个行动派。
“是该早做打算了!”
她拉了椅子挨着儿子坐下,目光灼灼的盯着焦顺道:“你如今也十七……”
“娘!”
一瞧这催婚的架势,焦顺就有些后悔方才不该贪便宜,拿出子孙后代的大杀器来,于是忙抢着道:“我眼见就要升官了,还是六品里数一数二的肥缺,照这势头,到二十岁说不得已经官居五品了,届时便高门贵女也能配得上!”
对一门心思想要改换家门的徐氏而言,高门贵女的吸引力自不用多说。
当下她又把椅子往近处挪了挪,压着嗓子问:“我的儿,听说近来二姑娘屋里的绣橘常来咱们家串门,莫非当初的传言……”
要在数日之前,母亲当面问起这事儿,焦顺说不得就如实交代了。
然而现下既然又有了反复,他担心会惹得母亲空欢喜一场,于是随口敷衍道:“娘,您怎么不说我和宝姑娘,也时常有书信往来呢?”
“嘁!”
徐氏一瞪眼:“这你不早说了么?信里全都是工坊里的事儿,压根就不涉及什么儿女私情——再说了,薛家虽然家产颇丰,可说到底不过是个皇商,哪有国公府家的小姐说出去提气?”
焦顺闻言倒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在母亲眼里,薛宝钗竟还比不上迎春有分量。
但仔细一琢磨也就释然了。
自己因受书中剧情影响,故此始终惦记着钗黛二女,但徐氏自幼就在贾王两家为仆,若站在两家主人的角度上看,如今寄居在荣国府的薛家虽然财雄,却撑不起势大二字。
而在老京城人看来,势大显然是要高过财雄的。
按照这个标准,薛家自然算不得高门,薛宝钗也算不得贵女。
反是贾迎春,虽然只是个庶出的,但焦顺若能以家奴出身反聘主家千金为妻,说出去显然更有面子,也更有传奇色彩。
理清了这思路,焦顺只好又道:“那边儿或许真有这心思,但咱家毕竟是出自二奶奶门下,二奶奶偏又和老爷太太不睦,这事儿想成只怕没那么容易。”
“也是呢。”
徐氏想到这节,也忍不住点头道:“大老爷未必能瞧得上咱们家——再说真要和大老爷做了亲家,往后只怕要平添许多麻烦。”
焦顺听她打了退堂鼓,心下刚松了口气,不想徐氏又道:“那三姑娘如何?二老爷如今很是看重你,等三年后三姑娘也该谈婚论嫁了,届时说不定……”
说到这里,她又犹豫起来:“其实史大姑娘也不错,史家虽然已经落魄了,可毕竟是世袭罔替的侯爵,若能把她娶进门,咱们来家可真就……”
“咳!”
这时来旺突然干咳了一声。
徐氏这才想起是在焦大面前,而且儿子已经姓焦了。
她略有些尴尬的冲焦大笑了笑,焦大爷也对她挤出一丝笑容,但低头倒腾烟斗的动作却难掩忧心忡忡。
他最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比起以往自是舒心了许多。
但正因为得闲,想的也就多了。
偶尔就忍不住担心,万一等自己死后,焦家的香火又重归来家门下,自己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而今天徐氏的口误,显然愈发加重了他的忧虑,暗想着当初还不如不让焦顺改名,只让他日后选个儿子过继给焦家就好。
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
只能想另外再想个稳妥的法子,确保自己死后不会断了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