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应贾兰。
却说李纨躺在里间迷迷糊糊就觉着胃里翻腾,她勉力从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到了门前,正想喊素云把痰盂拿来,不想朦胧中却听尤氏和银蝶计议,说是要请了焦顺过来,趁着自己酒醉之际,把生米煮成熟饭!
李纨登时就是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
她这才明白尤氏整日在自己耳边,宣扬那些男欢女爱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下直把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有心挑帘子出去揭穿尤氏的龌龊心思,却又担心她们主仆两个铤而走险,强行逼迫自己就范。
恰巧就在这时,有人寻过来禀报,说是大花厅那边儿出了些差池,请尤氏赶紧过去处置。
李纨心下一动,忙躺回床装作沉睡不醒的样子。
不多时,尤氏和银蝶进来探视,见她醉的人事不省,遂决定先去处置了家务,再回来料理她不迟。
于是命个小丫鬟收住了大门,主仆二人便匆匆而去。
岂知她们前脚刚走,李纨就一骨碌下了地,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院门。
可李纨毕竟醉的狠了,虽暂时强打起精神来,跨过门槛后还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大奶奶小心啊!”
那守门的小丫鬟急忙前搀扶,嘴里劝道:“您在里面歇着就是了,那边儿自有我们奶奶和二奶奶伺候着。”
李纨也不知这小丫鬟知不知情,本着不可轻信于人的想法,咬牙用力搡开了她,一面跌跌撞撞往前,一面呵斥道:“你、你别跟来!我自己回、回大花厅就是了!若再跟来,我、我就恼了!”
那小丫鬟跟了几步,见李纨咬牙切齿的架势,到底没敢再靠近她,讪讪的退回了院门口。
李纨甩开这小丫鬟,茫茫然也不辨南北,只一门心思要远离此处,顶着夜风闷头向前,一脚深一脚浅的意识又渐渐模糊起来。
也不知走出多远。
她正恍恍惚惚如在梦中,就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黑洞洞耸立着个熟悉的轮廓。
李纨努力辨别了一番,才猛地记起这时梨香院旁边那座假山,也是焦顺与尤氏野合的所在,更是自己近来梦中时常出现的场景。
梦中每每来到此地,那黑暗中便会迎出一名男子,这男子绝大多数时候顶着亡夫贾珠的面庞,但也偶尔会……
“好姐姐,你可算是来了!”
正想到这里,那山洞中果然迎出个人来,不由分说来便要搂抱。
这回怎么又梦到那焦顺了?
李纨心下略有些羞臊,却也并没有挣扎的意思,反而乖乖倚在焦顺胸膛,任凭他将自己半拖半抱的弄进了山洞里——毕竟是梦中嘛,挣扎又有什么用处?
只是这回的梦忒也真实了些。
拐进山洞深处,竟就被炭火刺到了眼睛。
李纨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掩住面孔,恰巧焦顺回头看来,见此情景不由笑道:“好姐姐,这时候怎么还羞臊起来了?”
说着,自顾自解开了大氅,铺在早就备好的包袱皮,将个熟透了的人儿裹缠进去。
而李纨只当是在梦中,又早有几次‘先例’在,竟是千依百顺任其摆布……
这期间焦顺倒也隐约觉察出了些问题,只是他本也有三分醉意,这洞中又算不得亮堂,更何况软玉温香亲密无间的,哪还有空多去想旁的?
…………
彼处不敢赘言。
却说平儿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忍心让焦顺空等一夜。
遂也推说身体不适,向王熙凤告了假,悄默声的退出了大花厅。
她点了灯笼避开耳目到了别院,又沿着内子墙一路寻到梨香院内。
眼瞧着假山近在眼前,脚下却是一步慢似一步。
先前虽已是芳心暗许,又对贾琏百般失望,可到底是头回做这出墙的红杏,难免心中忐忑。
眼见那黑暗里,依旧不见焦顺的身影,平儿心下不无埋怨,暗道那猴儿怎也不知迎我一迎,也省得我在这里徘徊悱恻。
然而就在此时,她竟听到了些熟悉又陌生的动静,且竟还是从那山洞里传出来的!
平儿一时有些愣怔,暗道莫非竟有旁人占了这处隐秘所在?
可真要是这样,焦顺更应该在附近守着,好及时拦住自己了。
她狐疑的侧耳听了片刻,忽然一咬银牙,开口问道:“谁在里面?!”
里面登时一静。
平儿又问了一声,只听里面窸窸窣窣的,不多时有人捂着半张脸探出头来,看到自己在外面,忽然惊道:“平儿姐?!你、你怎么在外面?!”
见果是焦顺,平儿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前一边扯住他的耳朵呵斥道:“我不在外面还能在哪儿?你、你在里面做什么呢?!”
“这……”
焦顺打了个突兀,想起方才那些不协调的所在,心知必是闹了乌龙,于是忙急中生智的惶恐道:“姐姐既在外面,那里面的又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