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现,本不可能出现暗礁的海域,居然暗礁密布。
在汪洋之上,舆图上哪怕只是一个错误,都可能会对一支船队带来厄运,何况还是错误频发,这样的舆图,直接葬送一支船队。
于是乎,立即百里加急,飞快报来兵部。
马文升看了奏报,久久难以恢复平静。
兵部所存的舆图和资料,竟是错的一塌糊涂。
他甚至在脑海里想,若不是这一次有船队先行勘探,那么覆灭的就是不是这小小的船队了,而是……
黄豆大的冷汗自他的额上冒了出来,而后马文升暴怒道:“查,给本官一查到底,当初是谁抄录的舆图,所有抄录、核验、撰写、编录的官吏,无论今日他们身居何职,是否已致士回乡,都给本官查个水落石出。”
问题显而易见了。
三宝太监靠着一次次下西洋才摸索出来的航线,以及绘制出来的舆图,肯定不会有错的,否则,七下西洋,怎么就没出事?
当初封存的时候,也没有错。
那么唯一出错的地方,自然就是在兵部保管、封存、重新抄录的问题上,成化年间的那一次重新誊写、抄录,错漏百处,敷衍了事到了如此地步,这么多人经手,居然没有一个人指出问题,这才导致了这一次巨大的海难!
数百人的性命啊,甚至还搭进去了兵部所有能动用的海船。
而更可怕的是,既然眼下的舆图和资料都错漏百处,那么……一切都要重新摸索!
可是下西洋已经迫在眉睫了,这……又得要耽误多少时候,要费多少功夫,要牺牲多少人力物力。
“方继藩真是……乌鸦嘴啊……”马文升揪着自己心口气呼呼的大骂道。
怎么就又被他说中了呢?
他面带狰狞地道:“查个底朝天,倘若当初经手的人,即便现在人在内阁,也要查出来!”
事情严重至此,损失惨重,怎么不令他揪心。
随即,他又拿起了奏报,定定地看着,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很明显的,脸色久久的一片惨然,眼眸里阴暗不明,好半响后,突的道:“去内阁,去内阁!”
…………
马文升已经没脸坐轿子去午门了,真的丢不起这个人啊,虽然犯错的,极有可能是成化年间那些兵部的官吏,和他并没有直接关系,可这终究是兵部巨大的疏失。
这就难怪了。
难怪当初争论下海的时候,前任的兵部尚书虽是力主下海,可是兵部之中,以刘大夏为首的一批官吏却是极力反对,原来……
这里头竟还有这等蹊跷!想来……当初抄录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将这些舆图和资料当一回事,每一个人都认为朝廷海禁已是国策,大明再不可能下海,既然不可能再下西洋,那么这些资料和舆图,虽还需按规矩重新誊写和保存,却没人上心了,所有经手的人,居然都在敷衍了事,每一个人都嫌麻烦。
每一个人都恨不得随手抄完,然后换得清闲。
结果,一连串的错误,导致了可怕的海难。
到了内阁的时候,他已气喘吁吁。
刘健等人,似乎都在。
今日太子入宫,他们希望陛下和太子好好相处一下,既如此,他们这些外臣,自然也就不便打扰陛下和太子父子相聚了。
一见到马文升心急火燎的来了,刘健就感觉出事了。
倘若只是寻常的事,直接派个人来传递个条子带个话就是了,何须马文升亲自动身。
可一见到了刘健,马文升居然直接啪嗒的一声跪下了。
他……泪流满面,哭了。
“刘公,出大事了,下官忝为兵部尚书,上任以来,尸位素餐,如老狗一般,只知残喘,非但没有报的宫中恩遇,却……却引发了巨大的灾难,这是下官的疏失……”
刘健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肯定是天大的事!
连听到了动静的谢迁和李东阳也闻讯而来,看着狼狈不堪的马文升,一脸惊骇。
刘健却还算是沉得住气,他面色凛然地道:“出了何事,无论出什么事,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先奏来。”
马文升便二话不说的进上了奏疏。
刘健接过,打开一看,这历经数朝的老臣,脸色彻底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