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肚皮,他又饿了,匆忙忙的给朱厚照盛了一碗土豆泥,又给方继藩盛了一碗,他不敢看方继藩的眼睛,一见到方继藩看他的时候,就下意识的低着头。等二人都盛好了,他直接端了盆子,拿着饭勺,便开始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朱厚照吃着这土豆泥,也是有滋有味的,累了一上午,吃什么都香。
只有方继藩觉得生活有些残酷,筷子拨动着土豆泥,眼珠子乱转,有一搭没一搭的道:“殿下……”
“啥?”朱厚照吃得很痛快,口里咀嚼着,一面回应。
方继藩道:“方才臣看到了一头牛。”
“啥意思?”朱厚照警惕起来。
“就在回来的路上,那牛浑身都是膘,啧啧……”方继藩口水便不禁要流下来了。
朱厚照秒懂了方继藩的意思了,却是道:“那又不是别人的牛,是咱们西山的牛,自己家里的。”
“我只是说一说嘛……”方继藩便低头吃了一口土豆泥:“殿下这么激动做什么,不过……那牛的面相不太好,看着像短命相,没准儿,它一不小心……”
朱厚照眼珠子瞪大了,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想吃,为何总是怂恿本宫,老方,本宫琢磨了很久,不太对味啊,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告诉本宫哪里有牛,却是本宫去做这些伤天害牛的事,你跟着坐享其成。”
方继藩脸一红,低头闷不吭声。
朱厚照继续吃土豆泥,边道:“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老方,自己家的牛,你舍得宰了?吃土豆泥吧。”
“噢。”方继藩点点头。
一旁的刘瑾已是风卷残云的将这剩下的一盆子土豆吃了个大半,他冷不丁的插话,咧嘴笑着道:“土豆好吃。”
方继藩便瞪他一眼。
刘瑾顿时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做声。
吃饱喝足,勉强睡了一会儿,朱厚照便神气活现的起来了:“垦读了,垦读了啊,老方,起来,快起来。”
雄赳赳气昂昂的,朱厚照扛着他专门锻打的锄头,上头还铭刻了小朱秀才、西山总兵官、西山书院院长的铭文。
虽然这家伙做的事儿粗糙,可方继藩发现,这厮居然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很讲究,看上去很逗比的事,他却很认真,譬如伪造了圣旨,就不只是圣旨这样简单,他得有一套总兵官、院长、秀才专用的器具,他不但要刻总兵官的铜印,也弄出西山书院院长的印章,都别在了自己的腰上,走起路来,两枚印撞在一起,发出别样的声音。
除此之外,便连锄头,都要显露出自己不同的身份。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呃,是不是干得太认真了。
方继藩摸着自己半饱的肚子,虽说这事是自己发起的,可原以为有了朱厚照在,自己每日吃的是土豆烧牛肉,谁晓得这个家伙吃土豆泥都吃得出奇的得劲。
下午,又将所有人都召集了起来,开始点卯。
结果发现有一个读书人没来。
朱厚照暴怒道:“为何没来,人在哪里?”
一个农户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他哭了一正午,说想他娘。”
朱厚照摩拳擦掌,龇牙咧嘴地道:“就他有娘吗?本宫也有娘,人在哪里?”
片刻功夫,朱厚照便拖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家伙出来了!
这人嚎嚎大哭着,边道:“我不读书了,我不来西山书院了,我要回家……”
“挂起来!”朱厚照神情冷峻地道。
他回头看了方继藩一眼,倨傲地道:“老方,你读过很多兵书吧,本宫也读过,这兵书之中有一句话,叫令行禁止,今日让你瞧瞧。”
那读书人已被挂了起来。
所有想要回家的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傲正午吃了一碗土豆,又睡了一会儿,因而觉得好受了一些,可还是觉得日子很难熬,时时刻刻都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人间地狱。
而现在,他看到那读书人被挂在木桩子上,可无论怎么哀嚎,下头的太子殿下,却丝毫不动容。
方继藩则是抱着手,仰着头看那读书人,也只抿着嘴,没有做声。
“他说他想回家!”朱厚照恶狠狠地瞪了所有人一眼,接着道:“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本秀才跟你们在一起,同吃同睡,还有老方,老方也跟你们一起,吃的都是土豆泥,住的都是麦杆铺子,好嘛,本秀才和老方没有对不住你们,你们倒是对不起本秀才和老方起来了。”
…………
一天又结束了,完成工作是老虎最开心的时候,大家早些睡,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