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亲的恼火了,你也配学有所成?你还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龙颜震怒了。
于是,圣心已决,正好趁着这个功夫,狠狠的教训太子一通。
至于那所谓的王守仁……噢,就是那个在西山教授新学的家伙。
当然,从两个詹事口里,最坏的就是方继藩了,先是害了王守仁,根据王华所言,方继藩将这新学教授给了王守仁,自此之后,王守仁便浑浑噩噩,眼里连爹都没有,家都不回了。
弘治皇帝心里咯噔了一下,方继藩的新学,竟还教授不忠不孝的事?
他有些不相信,在他的心目之中,方继藩还算是个忠孝之人,以往是许多人对他有所误解,这一次,理当也是如此吧。
最坏的,其实太子啊!
一想到太子,他就气,只能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火气。
等了许久,终于有宦官小心翼翼的进来,弘治皇帝抬眸道:“怎么,那逆子到了?”
此时,弘治皇帝是磨刀霍霍,就等着刀磨利了,好杀猪呢。
宦官道:“不,不是的,禀陛下,是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李东阳求见,为了下西洋的事。”
弘治皇帝沉吟了片刻,本想说,明日再说,可细细一想,这下西洋是眼下最为紧要之事,反正收拾那逆子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便道:“请进来吧。”
三个内阁大学士前脚刚到,方继藩和朱厚照后脚便来了。
这朱厚照刚才还眉飞色舞的和方继藩说起自己在西山跟着王守仁学习的见闻,也早想好了,真到了万不得已,便金蝉脱壳,可到了暖阁,顿时还是萎了,啪嗒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儿臣,见过父皇。”
这孙子……
方继藩还没开始卷起袖子呢,这礼还没开始,朱厚照便已可怜巴巴的跪下了,让他占了先机,坑人哪。
方继藩只好尴尬地道:“臣……见过陛下。”
朱厚照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弘治皇帝一看朱厚照的样子,顿时气炸了。
杨廷和冷眼看着朱厚照,眼神之中,甚是冷漠。
李东阳和谢迁,也是惊诧的样子。
只有刘健,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说什么,不过他还算稳重,最终选择了沉默。
“你是泥猴子吗?”弘治皇帝瞪着朱厚照,拼命的压抑着心里的火气。
看看这是什么样子。
头上戴着不伦不类的纶巾。
身上是一身的短装。
浑身都是泥,脚下的布鞋,上头风干的泥块都可以做鞋底了。
这哪里像太子,说他是街边的乞儿都不为过。
弘治皇帝素来是个极重礼节之人,他心目中的皇太子,不该是这个样子,传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朱厚照忙道:“儿臣……来不及换衣,父皇催的急……”
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倒好像是弘治皇帝的错一般。
“……”弘治皇帝愣住了。
厉害了啊,这真是翅膀长硬了,到了这个时候,做父亲的已经怒得不可收拾了,你还敢如此嘴硬!
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啊。
弘治皇帝脸上,掠过了杀机。
朱厚照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忙道:“不知父皇召儿臣,有何教诲?”
他现在说话,也开始带着一些文绉绉起来。
从前大抵是说有什么吩咐,现在居然也改用教诲了。
显然和读书人们凑在一起多了,竟也开始拽词起来。
弘治皇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沉声道:“你做的好事!到了现在,竟还想要装傻吗?今日你两个师傅就在此,你还问朕有什么教诲?”
杨廷和面色不改,他倒不担心太子殿下记恨,毕竟,作为詹事,这是他的职责,单凭着这一条,就足以让天下的读书人敬重自己了。
作为大臣,尤其是自成化之后,大臣们开始愈发的爱惜自己的羽毛起来,大臣的风骨,已成了评价大臣和官员的唯一标准。
所以杨廷和凛然正色,目不斜视。
王华心里却是有点七上八下,他很想再提醒一下陛下,这新学,真和自己的儿子没关系,这是方继藩鼓捣出来的,自己的儿子也是受害者,陛下万万要明察秋毫啊。
朱厚照没有去看杨廷和和王华,而是偷偷的瞄了一眼方继藩,说实话,再多的纸上谈兵,这实战还是不一样的啊!
他现在有点慌了,想看看老方有没有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