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砍杀,摧枯拉朽。
寨中的土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竟会出现明军,等他们醒悟过来时,还来不及拿起武器,这些眼睛泛着绿光的豺狗,便已到了面前,开膛破肚。
一张张扭曲的脸,没有丝毫的怜悯。
只两炷香之后,一个吊脚楼里,方景隆浑身都是血污,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了木梯。
在二楼,一个妇人盘膝而坐,几个官军提着长矛指着她的身体。
方景隆站定,双眸微眯着,直直的盯着她看。
其中一个军官开口禀报道。
“总兵,就是这个妇人,她这儿,护卫最多,料来就是此寨的首领。”
方景隆顿时狂喜。
妇人……妇人作为首领,那么……这个妇人是谁,结果已经不言自明。
他身躯一震。
自己的儿子书信中的话,终于得到了印证。
继藩这个家伙,还真是料事如神,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想来……就是如此了吧。
方景隆很激动,朝着身边的军官厉声道:“取画像来。”
任何钦犯,朝廷都会想尽办法,画影图形,绘画出钦犯的相貌,平叛大军之中,到处都是这样的画像。
所以老王毫不犹豫,自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层层打开,最终,一张画像抖落了出来。
方景隆定睛一看,开始心虚了。
画像中的人,明明是个老妪,三角眼,塌方鼻,龅牙、门神一般的眉……
再看盘膝而坐的妇人,分明还算秀美,是个保养极好的年轻少妇。
这……
他眨了眨眼睛,在脑海里思索。
难道…错了?
“是我!”妇人却是平静的看着方景隆,淡定自若的开口:“你们不必再确认了,我……已输了。”
呼……
方景隆松了口气。
他厉声喝道:“绑起来,这里是是非之地,将士们在寨中修整一夜,将这寨里的牛羊统统宰了,吃饱喝足,带一些干粮,明日就出发!”
他讲刀插回了鞘中,心情有些激动,盘桓在大明朝廷两年之久的叛乱,这个满朝君臣,无不想要碎尸万段的可恶钦犯,终于拿下了,贵州……很快将安定下来。
他朝身边的老王说道。
“派人,前去贵阳,报功!告诉大家,我方景隆说话算数,你们的孩子,将来,有喝了!”
似乎……害怕自己许诺的太大,以至于无法兑现,陷入尴尬的境地:“听好了,是羊奶!”
……………………
王先生哭了。
是在学堂里上课的时候,这个古怪的先生傍晚时来,开始给学童们讲解何为论语,孔圣人为何作论语,结果说着,说着,眼睛通红,接下来,滔滔大哭。
学童们本是大气不敢出,乖乖听着课,顿时混乱起来,纷纷大笑,有人将书抛在半空,有人跳上了课桌。
“先生哭啦,定是许杰作怪。”
“胡说,打死你,是你张小虎将他丑哭的。”
王守仁心痛到无法呼吸,等到唐寅赶来,弹压了这些学童,搀扶着王守仁出了明伦堂,便听王守仁道:“恩师……恩师……学生终于明白了,学生终于明白了恩师的良苦用心,恩师……大才啊……”
唐寅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啥?恩师还给师弟开小灶了?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王守仁,方继藩闻讯之后,匆匆赶来。
王守仁会哭?
他一万个不相信啊,这可是圣人,是武功高强,文物双绝的奇人啊。
可方继藩看着红着眼眶的王守仁,才知事实摆在眼前。
见到了方继藩来,王守仁忙是起身,朝方继藩郑重作揖:“学生拜见恩师。”
“出了何事?”方继藩背着手,虽是心里关切,却还是背着手,下巴微微翘着,保持着一定的仰角,一副我是你爹的模样。
“恩师教诲……学生终于懂了,恩师大才,受教之恩,学生感激涕零。”
“……”
啥?方继藩继续懵逼,双眸掠过不解之意,本少爷最近有教你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