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恩师眉头微微皱起,唐寅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很是小心翼翼地道:“恩师不喜欢吗?”
方继藩叹了口气,道:“小唐啊,这画还好,不过为师有个小小的疑问,总是想不明白。”
唐寅便忙道:“还请恩师明示。”
方继藩唏嘘了一番,道:“为何这画里的女子,总是穿得严严实实的,你总是给她们穿这么多衣服做什么?”
不对啊,方继藩很疑惑。
唐寅的仕女图固然是一绝,可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唐寅的宫图,那也是相当有水平的,你怎么能只画仕女,不画宫呢?怎么,嫌为师不懂得欣赏不成?
“……”唐寅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坐在下头的欧阳志,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发呆神游。
江臣和刘文善低垂着头,毫无情绪波动。
徐经则是震惊了,他似乎还有些不太习惯,直勾勾地看着恩师,心里在琢磨,恩师喜欢……,这……不是同道中人吗?那下一次去那里,该不该叫上恩师……这会不会不好,师徒一起狎,这是佳话呢,还是……
唐寅愣了一下,随即满面通红,踟蹰道:“恩……恩师……这个……这个,学生是贡生,怎……怎么能画这样的画?”
方继藩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肮脏,衣服穿的少一些,便见不得人了吗?”
“……”唐寅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沙子里了。
方继藩心里感慨,果然……自己还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啊,比如唐寅,若是在历史上,他因弊案从此穷困潦倒,最终会不得已之下,为人画春宫,造福乡里。而如今,唐寅依旧还是贡生,便开始鄙视历史上自己曾经吃饭的手艺了,由此可见,这人哪,容易忘本。
方继藩坐下,表情认真起来:“好了,不说这个了,明日就是殿试了,为师也没什么可以教你们的,这殿试之中,要好好努力,别都像江臣和徐经一样,给为师丢人。”
江臣和徐经二人,顿时面露惭愧之色,是挺丢人的。
接着又慎重地交代了一番,便让五人早早去睡。
对于这一场殿试,方继藩其实有些拿不准,他倒是知道弘治十二年的殿试题,不过殿试非会试和乡试,会试和乡试的题,早就在主考官心里了,一般情况之下,是不会变得,毕竟八股题受外界的影响比较少。
而殿试主考的,乃是策论题,这意义就不一般了。
策论说到底,就是时事,时事随时都可能改变,因而皇帝出题也会比较任性。
对此,方继藩并没有将历史上的策论题透露出来,免得让五个门生受这些题的影响。
与其如此,不如培养他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质,欧阳志、刘文善、江臣三人就很不错,你看,他们不是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变得即便天塌下来,也一丁点也不觉得诧异吗?
可见,自己的教育,是极成功的。
而接下来,能否取得好的成绩,就全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夜安静地度过,到了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方继藩就起来了。
小香香一边给方继藩穿衣,一边道:“少爷,唐公子等人,早早的就预备好了,专等少爷起来。”
“噢。”方继藩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由道:“做人的爹……啊,不,做人的恩师,真是难啊,不过本少爷倒是有经验了,要不,小香香,我们造个人来玩吧,少爷我现在养孩子已有经验心得了。”
小香香顿时羞红了俏脸,一脸羞答答的低下了头。虽然每日少爷都会说几句怪话,毛手毛脚一番,她也渐渐习惯,不再抗拒,可今日,就更直白了,她细心地给方继藩系上了金腰带,脆生生地道:“少爷,你又欺负人家……”说罢,掩面走了。
方继藩乐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欺负小香香,就是习惯性的逗逗她,只是刚回头,正好见站在门口的邓健也跟着傻笑。
“笑个屁,滚一边去。”方继藩冷哼一声,举了扇子,给邓健的额头敲了一下。
最近邓健打得少,这真是不习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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