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锦衣卫这里没有任何问题,杨中官说的是,卑下向北镇府司的奏报,也按杨中官的数目陈奏,只要异口同声,便是天衣无缝,就算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挑不出错来。”
说话的乃是锦衣卫千户官,他平时寡言少语,却是这贵阳城中,所有人都忌惮的人。
那贵阳知府笑了笑道:“杨中官和千户都表了态,下官还有什么说的。”
总兵李玉泰一拍大腿,也决然道:“我没话说。”
众人一个个点了头,最后目光都落在了王轼的身上。
王轼微微一笑,其实就刚刚这么一会,他就已经在心里梳理了其中的利弊,此时便风淡云轻地道:“那么这奏疏,少不得有劳诸公一起好生润色了。”
杨雄一笑:“只要咱们同心协力,那么,一切就天衣无缝了!皇上心里高兴,咱们自然也脸上有光,有句话不是说吗?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此时此刻,已在此开始发酵,参与此事的,几乎牵涉到了整个贵州官场的人物,每一个人都怀着同样的心思,精密的团结了起来,在彼此之间对过了口风,用不了多久,十几份奏疏便不约而同的,向着京师发去。
…………
而在京中,殿试要开始了。
这日子定在六月十三。
京里对于这场殿试,也抱着极大的热情。
上一次会试,已是奇迹。
而这一场奇迹能否在殿试中延续,足以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甚至有人私下在流传,说是方继藩的几个门生,论起作八股还尚可,可殿试考的,却是策论,这就未必有希望了。
虽说殿试的排名,最终会根据会试的成绩,可某种程度上,也不排除会有某些排名落后的贡生逆袭的可能。
或许是因为方继藩近来风头太盛,尤其对读书人们而言,至少当初不少读书人曾被方继藩憋得欲仙欲死。
因而,此次无数人翘首以盼。
三年一场的科举盛会,足以引起京师的期待。
会试第四的王守仁,反而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至少……赌坊很关注。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许多人急于希望有人能够打破方继藩所垄断的科举神话,你一个南和伯府的脑残少爷,凭啥就垄断了弘治十二年的抡才大典。
可更深一层次来分析的话,其实也并非不是没有道理。
欧阳志三人,还有唐寅、徐经,前者家境贫寒,后者,只算是富户出身,临场应变的能力都欠缺一些。
而那位王守仁却是不同,人家曾四处巡游,父亲是状元,与李东阳交好,所结识的人,无一不是朝廷重臣,其父眼下,和杨廷和一般,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许多人认为,王华将来说不定会封侯拜相,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殿试所考的,再不是八股文,而是策论。
所谓策论,便是朝廷向考生们问策,考生们则进行书面形式的奏对,这里头的学问,就不再仅限于四书五经了,既考验灵机应变的能力,同时也考验对时事的理解。
王华对儿子的这一场殿试很关心。
说实话,他丢不起这个人哪。
自己是状元,又是朝廷大臣,而自己儿子,总不能连策论都考不过别人吧。
因而今儿一大清早,他预备要去当值了,却见书房里还亮着灯,这令王华顿时有了欣慰之感。
前些日子,儿子虽然是浪了一点,可至少现在还晓得临时抱佛脚。
于是穿着朝服的他,徐徐的到了书房,开门,便见王守仁端坐在书桌之后。
王守仁的头有些乱,扎在头上的方巾有些歪,眼睛布满了血丝,大袖上还沾着干涸的油墨。
王华心里的欣慰感又多了几分,忍不住微微一笑,好,不错,很好。
走近一些,便见一张纸摊开,上头是王守仁手书的四个字。四字龙飞凤舞,用的乃是草书,王守仁的书法,深得王华的真传,尤其是这草书,极有神韵。
这四个字……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