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朱厚照,其实太皇太后比张皇后还上心一些!
事实上,太皇太后已有七八个孙儿,不过除了朱厚照,大多不在京里,譬如安陆王的儿子朱厚熜等等。
可相较于太皇太后而言,朱厚照的父亲弘治皇帝,乃是自己在仁寿宫亲自抚养大的,意义完全不同,而朱厚照,更是自小便看着!
在这仁寿宫外头,可能会有人腹诽朱厚照几句,觉得太子殿下有时候不太像样子,可在仁寿宫,这太子殿下的风评却简直堪称是千古好人,谁若是敢说半句不是,大抵是要拖出去喂狗的。
此时,朱厚照难得乖巧地道:“并不饿,儿臣是来送手抄道经的。”
一听手抄道经,太皇太后便凤颜大悦,笑着道:“难得你有孝心啊,没有累坏你罢,你呀,平时只要来问安,哀家也就知足了,何须费这个功夫。”
说着,跟随朱厚照而来的刘瑾将手抄的道经转呈给仁寿宫的大太监王艳。
王艳四旬上下,大腹便便的样子,身体发了福,他连忙从抄本从刘瑾手中接了过去。
太皇太后随性地道:“来,给哀家看看。”
王艳便将抄本敬上,太皇太后接过,如朱厚照对方继藩所说的那样,太皇太后的眼睛有些花,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字迹,随即笑了:“这是太子亲自抄写的,哀家心里真是高兴,王艳”
“奴婢在。”
太皇太后道:“读给哀家听听。”
似乎对于太皇太后而言,太子手抄的道经,总是意义不同,倘若就此束之高阁,总是觉得对不住太子的这番心意。
王艳自是能够体会,忙又将手抄本接了过去,于是摇头晃脑的,先读起了道德经。
不过在预备读的时候,他的眼神,显然的恍惚了一下。
这字迹是太子殿下的吗?
不过等他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子一眼,便见朱厚照朝他龇牙,他打了个寒颤,哪里敢深究下去,便咳嗽一声道:“道可道非常道”
道德经洋洋洒洒五千字,乃是道家无上的真经,这一番的念下来,朱厚照虽是听得枯燥无比,可太皇太后却是乐在其中。
太皇太后崇信道学,这是宫中内外都知道的事!
自成化皇帝开始,由于成化皇帝信道,因而这宫中曾养着不少道人,成化皇帝偏好道家,是取其术,更偏好于炼丹和炼药,而太皇太后耳濡目染之下,却也对此深信不疑,只是她更偏于经,认为这些大道真经能使自己得到内心的平静。
待念完了道德经,接着便开始念经注了,王艳只扫视了一眼经注的抬头,又是一愣。
太皇太后还等着呢,张眸道:“念啊。”
王艳则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心里有点恼火,怎么,你还想拆穿本宫请人抄写不成?
可王艳瞬间,却是额上冷汗淋漓起来,连拿着经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了。
太皇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不容置疑地看着他道:“念!”
王艳脸带惊色,只好期期艾艾地道:“夫道者,元虚无,混沌自然,二仪从之而生,万有资之而形,不可得而为名,强为之名曰道”
听到此处,太皇太后也是同样一愣。
果然,她也察觉出了问题,不过她没有做声,可是面色,却极凝重起来。
她沉默着,而王艳则小心翼翼地抬眸看着太皇太后的神色。
“继续念下去。”太皇太后道。
朱厚照却是一脸狐疑的样子,他又不傻,怎么会感受不到这一下子的不同寻常了呢?
王艳则更加战战兢兢了:“故首章之首,宜以道一字句绝,如经中道冲而用之之章,亦是首揭一道字”
太皇太后的脸色,便更加沉重了,她身体甚至微微在颤抖。
良久,她闭上眼睛,板着脸道:“怎么又不继续念下去了。”
“奴婢”王艳慌忙地跪下,哭丧着脸道:“奴婢万死。”
太皇太后张眸,死死地看着王艳:“这于你何干,你万死什么?”
“老奴侍奉娘娘二十栽”王艳魂不附体,期期艾艾地道:“一直陪在娘娘左右读经书,仁寿宫中,罗了天下的道德经经注,从未听说过此版,这这是歪曲经义,是离经叛道之说,奴婢竟是念出来,污了娘娘的耳,使娘娘损了道心,奴婢有万死之罪,娘娘恕罪。”
根本就没有此版的道经经注?
朱厚照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难怪方继藩抄经的时候,到了经注这儿,嫌原先那本经注不好,敢情这经注是他自己写的啊。
其实朱厚照哪里想到,这一本经注乃出自大明最出众的道家学派危大有的手笔,危大有是洪武和文皇帝时期的道人,方继藩既认为危大有既然是那个时代的人,那么这部道德真经集义自然早就传世了,不但传世,而且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