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还是因为胜利来的太容易,让李成梁有些不踏实。
李成梁连不禁有些感慨,不知道戚继光当初是怎么想的?当初那么容易就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
胜利来得太容易了,让人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总觉得不真实。
再次确认了一遍之后,李成梁就让人把布塞带下去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让他下去待着吧。
忙完所有的事,李成梁决定出去视察下将士们的清扫工作。
出了大帐,带着一队亲兵,李成梁策马往主战场一路而去,建奴尸体不绝于途。
三三两两的兵卒为一队正在高高兴兴地收割人头,将身后的板车堆满了。被割了头的尸体躺在地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这一方土地。
有的兵卒负责拾掇断裂的兵器和铁件,准备拉回京城去回炉重造。
有的兵卒把一些轻伤的、未受伤的马牵走;把一些受了重伤的马补刀后也合力搬上了板车,交给伙夫拾掇拾掇今晚全军都可以吃肉。
还有兵卒负责用板车拉尸体,将这些建奴的无头尸体和残肢堆在一处,浇上些松油,火焰顿时冲天而起。
战斗初始的地方亦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四周插满了弓箭,层层叠叠的人尸和马尸交叠在一起,有些早已被踩得血肉模糊。
空气中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草地上的血流到现在还未干涸,黑中带着红,缓缓地流向低洼处,形成了黑红色冒着些泡的血洼。
这些尸体都要焚烧殆尽,不然被草原上的老鼠啃噬,闹起了疫病可不得了。
远处的太阳正在缓缓落下,李成梁准备去写奏疏了。
在抓到穆尔哈齐的时候,李成梁就准备写了,现在又把叶赫那拉布塞救出来了,自然更要好好写了。要着重写一下自己的功劳,争取将来多要一点封赏。
这一仗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劳。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是靠着写文章来换一点功劳了。
毕竟下面的人都在等着,所有人都嗷嗷待哺。大家都觉得这是一场大胜仗、都可以得到很多的奖赏。
如果自己搞不好、没要到太多封赏的话,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实在是太影响军心和士气了。
管皇帝多要一点,又担心皇帝觉得自己贪得无厌,这报功的奏疏怎么写就要格外慎重。
李成梁决定好好的写一写,甚至写完找参随好好润色一下。仗打完了,这功劳也要吹出去。
很快,这份报功的奏疏就飞到了朱翊钧的手里。
看着手中的这份奏疏,朱翊钧脸上带着笑容。
在这份奏疏里,李成梁详细地讲述了整个战争的过程,当然了,其中夸大的部分也是有的,比如作战过程动人心魄,写了努尔哈赤见弟弟被俘顿时号啕大哭就此逃走。
朱翊钧扫了一眼,就把奏疏递给了身边的陈矩说道:“送给王大人看一看。”
“是,陛下。”陈矩答应了一声,捧着奏疏就来到了王锡爵的面前,恭恭敬敬的交给了他。
王锡爵伸手把奏疏接了过来,快速看了起来。
扫了一眼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古怪了起来,整个人都感觉有些不好了。
李成梁在这份奏疏里对他自个儿的功劳大书特书,一顿乱吹。实际上现场的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要说皇帝自己就有情报机构了,光是在沈阳城里,王锡爵就听到了很多消息。
那些商人的消息非常非常灵通,他们打探到消息之后,就在沈阳城传开了。
现在整个沈阳城都知道了,明军打了一场大胜仗,而且还是那种摧枯拉朽的大胜仗,基本上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努尔哈赤打趴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李成梁这么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王锡爵有些尴尬的说道:“陛下,臣看完了。”说完就坐在那里,拿着奏疏也不说话。
朱翊钧笑着说道:“爱卿觉得这份奏疏怎么样?”
“臣并未亲临战阵,”王锡爵想了想说道:“具体情况如何,臣也不得而知。不过从这份奏疏上来看,这是一场大胜。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正事。”朱翊钧笑着说道:“爱卿的官场功夫倒是炉火纯青了。”
王锡爵有些尴尬,皇帝这番话显然这不是什么好话。
王锡爵心里暗骂了一句李成梁,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恕罪!”
“行了,”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李成梁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去了这么多人打了这么一个仗,估计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王锡爵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陛下生气。如果一旦陛下生气了,李成梁这次的事很可能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