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身上穿的是读书人的装扮,头上还顶着四方平定巾,看年纪并不是很大,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气质成熟,为人也很稳重。
这人径直来到朱翊钧的面前,笑着拱了拱手说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小一个庄子也能迎来贵客。不知贵客如何称呼?”
朱翊钧也笑着抱拳回答道:“在下白玉,京城人士。这一次从京城回乡,路过德州,听德州的人说这里有一座庄子非常不凡,心下好奇没忍住就特意过来看一看。”
“原来如此!”少年笑着说道:“没想到是白公子。在下李文达,见过白公子。”
“客气了,客气了。”朱翊钧连忙摆手说道:“倒是我不请自来,误入庄子,惊扰了此地的百姓,让大家受惊了。”
“都是些乡下人,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到。”李文达笑着说道:“如果白公子不嫌弃的话,我带着白公子在庄子上到处走一走?”
“多谢,多谢!”朱翊钧笑着拱手。
李文达带着朱翊钧在庄子里面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这个庄子说起来稀奇、看起来稀奇,可是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此话怎讲?”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
“其实也不是我们庄子怎么样,这是陛下的恩德、是海大人的恩德!当初我们这里可不是这样,大家的日子也没有这么好过。很多百姓都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此话如何说?”朱翊钧面容严肃的追问道:“不知能否如实相告?”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李文达笑着说道:“这一片的地,原本都是孔家夺走的。所有的百姓都要租种他们家的地,每年光地租孔家就要收四成。”
“这么贵?”朱翊钧目瞪口呆的问道。
要知道,大明朝的土地税才是十税一。这就不得不吐槽大明朝的这个税制了,普通的百姓都快活不起了。
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可他们的日子过得最苦,不过在明初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但明朝的商税是三十税一,从事商人行业的人不能穿好衣服,商人子弟也不能当官、不能科举。只不过这种规定到了后来就慢慢的没落了,基本没有人再提。因为大家都变成了商人。
不过税制是真的不合理。
可是朱翊钧万万没有想到,孔家的田租居然收到了四成?
大明朝很多地方,算上官员贪污也收不了这么高。
他有一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何会如此?”
李文达转头看着朱翊钧,笑着说道:“一看白公子就是富家子弟,从小就没有经历过这些事。这哪有为什么啊?你不种他们家的地,怎么办?饿死吗?”
闻言,朱翊钧差点羞臊地钻进地里。
这算不算得上是变相的何不食肉糜?
不过朱翊钧心里面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李公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可以换一家地或者是逃?”
“哪有那么容易?”李文达叹了一口气说道:“周围的地全都是孔家的,你能换到哪里去?再说了,你换出去的还是一样?都是这么狠的。”
“这些土地也不是投献的,想要低地租根本不可能。即便是投献的土地,一两代以后也不再是你们家的了。土地到了人家手里面,还不是人家怎么拿捏你怎么是?再说逃,哪有那么容易逃啊?山高水远再一路上过去,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如果不是真的闹了灾荒活不下去了,谁会跑?再说,让你跑了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到了别的地方过的日子比这里要好?”
闻言,朱翊钧漠然,半晌都没有开口。
李文达笑着说道:“白公子不必如此。你也是不出家门,并不知道这些事。百姓虽然苦点,但还算能活得下去。”
朱翊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这根本不是过得苦点的问题,这根本就是马上就要活不起了,只能勉强填饱肚子;家里面稍稍有点事,恐怕就要卖儿卖女。
孔家!
朱翊钧眼中冷光一闪。
原本自己想就这么算了,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没办法就这么算了。
估计海瑞是这种事见的多了放在了心上,所以才会和很多人格格不入。
只是,海瑞看到的东西放在了心上,朱翊钧看到了之后也放在了心上。
两辈子为人,当了十年皇帝,朱翊钧还是没有学会用这个时代的思想去思考问题。看到普通百姓过这样的日子,朱翊钧心中的怒火熊熊烧了起来。
李文达见朱翊钧似乎有些不对劲,笑着说道:“白公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朱翊钧脸上的笑容缓缓的露了出来,笑着说道:“只是没想到盛世之下,百姓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我辈读书人应当尽心尽力啊!”
李文达听了这话,看了一眼朱翊钧没说话。
他发现这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