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三人很了解海瑞,当年他做应天府巡抚的时候搞出来的事情现在还历历在目。这是多大的事情?
当时高拱可没说让海瑞去查徐阶,只是把海瑞放到了应天。到了一天之后,海瑞查出什么来了?
海瑞查出来的东西天下皆惊。
现在让海瑞去查孔家,效果可想而知。这真要查下去的话,孔家恐怕就完了。
张居正三人虽然不了解孔家干了什么事,可是猜也能够猜得到。他们这些当官的都很明白私下里大家都是怎么干的,因为基本都差不多。
做到他们这个位置上,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秘密了,这世间的事情也就是那么回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明白,有些事情不能碰、有些事情不能查,一旦碰起来、查起来,就是大篓子。
申时行有些迟疑的说道。阁老:“要不劝谏陛下一下吧?”
张居正还没说话,一边的张四维说道:“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劝谏陛下。”
“怎么能这么说?”申时行有些发怒的说道:“孔家人这次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可是我们也不能真的看着他们就这样下去啊!这会越闹越大的,到时候山东的局势糜烂了,咱们怎么办?清查土地还搞不搞了?”
“即便在山东搞下去了,其他的省份怎么办?我们的人一过去,人家就会人心惶惶、不配合,各种抵抗阻挠,事情怎么办?朝堂之上,也将人心惶惶、争斗不休,到时候还做不做事了?”
张四维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是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出来了,孔家做事太肆无忌惮了,居然敢当着陛下面前欺君。案子没查出来也就算了,查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们怎么敢?”
“现在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激怒陛下了。当今陛下年纪轻,最容不得的就是被人欺骗。你这个时候去为孔家求情,你让陛下怎么想?朝堂的人都和孔家的人勾结在一起了吗?”
“你光想着下边的人为难,你有没有想过陛下也为难?”
闻言,申时行不说话了,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刚刚还真没想到这个,只是想着怎么消弭事情。
“是我思虑不周了。”申时行叹了一口气。
张居正看了一眼陈矩,又看了一眼张四维两人,说道:“让公公见笑了。”
陈矩连忙说道:“阁老客气了。诸位大人也是一心为国为民,咱家听了也是十分感佩。几个大人放心,规矩咱家是懂的,这些话哪说得了?绝对不会从咱家这里传出去。”
“那我就多谢公公了。”张居正点了点头笑道。
“话已经传到了,咱家就告辞了。”陈矩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容退了出去。
等到走出门口,陈矩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刚刚的一番谈话看起来严肃认真很正常。可是陈矩明白,那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自己后来的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们也不信自己不会把消息传出去。这事情肯定是要告诉陛下,他们估计也是想让自己把这事情告诉陛下。
双方都有这种默契,只不过彼此之间演戏而已。
陈矩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想让自己告诉陛下他们的难处,同时也让陛下明白对付孔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希望陛下三思而行。
这不是劝谏的劝谏,是希望陛下适可而止。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好主意。
陈矩却知道,他们几个人打错算盘了。陛下不是年少冲动,更不是意气用事,也不可能随便的打消念头。
轻笑着迈步向外走了出去,他要回宫去把这些消息告诉陛下了。
内阁。
张居正三人的神色都松垮了下来。
张居正看着张四维两人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急智,只不过怕是没有什么用啊。”
申时行苦笑道:“有没有用也得说,事关重大。”
“听说陛下见孔尚贤的时候,高拱也在。”张居正看了一眼申时行说道:“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闻言,申时行有些无奈。
一旁的张四维略微有些尴尬。
毕竟他是高拱的学生,本身这个位置就有些尴尬,何况这次的事情又牵连到了高拱。
“我觉得应该不是他。”申时行面容严肃的说道:“高拱这个人虽然性子直、脾气不好,刚愎自用、桀骜不驯。可是他的为人你们应该也知道,他也是读书人,应该不会盯着孔家。”
“我现在不怀疑他是盯着孔家了,”张居正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怀疑他是想在清查土地这件事情上搞破坏了。”
申时行皱着眉头说道:“那他想干什么?”
“抢班夺权。”一边的张四维抬起头说道:“如果山东的事情还是搞得风生水起,就会显得赵贤等人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