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吴郡见到这一幕,他还只是个小小的巡妖卫,只不过是看个热闹。
这一次,却看出了不少东西。
那些和尚手上的佛器乐器,竟然没有一件是凡物。
全都是佛光隐隐,隐隐散发着一种浩大的庄严佛力。
诵经声中透着直入人心的慈悲渡世之意。
令人闻之便心神宁静祥和,全身舒畅。
虽不至于立即生出皈依之心,却难免有感激敬畏。
只看满街民众多的是顶礼膜拜之人,就足见一斑。
要知道吴郡不比江都。
江都的人可是大多都信奉尊胜寺。
法统之争,非同一般。
即便同为佛门,也是一样。
无论是哪家,肯定都是用尽手段,或明或暗,让信众独奉自己一家。
尊胜寺也不例外。
既然信奉了自己一家,那自然不会让他们再去拜别家的“佛”。
以尊胜寺在江都的地位,江舟相信他们肯定是有手段的。
即便如此,在江都地界,尊胜寺的主场,这些尊胜寺的信众,却仍膜拜大梵寺僧。
往大了说,大梵寺这是砸场子来了。
这股佛力佛性,就是如今的江舟,也是暗自心惊不已。
人手一件佛宝不说,这些僧人一个个身上穿金戴银的,那都算是不值钱的破烂货。
各种碧玉翡翠、异宝奇石制成的饰品,哪一件都足以令普通平民花上几辈子。
足见其家大业大,富得流油。
这些白衣僧就算不是普通弟子,但从这数量来看,相信在寺中地位也不过如此。
真是狗大户
江舟在人群中暗暗腹诽。
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眼红。
这些和尚,是去尊胜寺?
拜访同行?
还是真的要去砸场子?
要是砸场子就有好戏了
江舟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暗暗期待。
虽然他的想法多少有点对不起神秀和尚这个老朋友。
江舟腹诽着,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不由抬头看去。
与上次见过的排场相比,这次大梵寺的排场更大。
队列之中,还有十几个白衣僧抬着一个巨大的莲台。
莲台上以白纱遮罩,内中隐现一人影。
江舟感受到的目光,正是从其中投来。
似乎也同样感觉到江舟的目光,他人的目光一沾即分,收了回去。
眼见白衣僧众渐渐远去,无数人夹道追逐,一路哭喊,一路跪拜。
如同魔怔。
江舟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他没有从那道目光中感觉到恶意。
因为神秀和那个癫丐僧的原因,江舟并不想和大梵寺起冲突。
但他也不喜欢大梵寺这种排场。
见微知著,他也不想和大梵寺打交道。
互不相犯最好。
没多久,江舟抱着书稿来到文茂斋。
店里的伙计已经对他十分熟悉。
一见他来,就满脸笑容,将他迎入,恭敬地请他入后厢坐下,奉上香茗。
没一会儿,周九归已经快步走了过来。
“哎呀,不知江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周掌柜不必多礼了。”
江舟摆了摆手,直接将书稿放到他面前:“周掌柜看看吧。”
周九归一看,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
“江大人又有大作了?”
“不必看了,江大人写的,那自然是难得的大作,老朽这就安排下面的人,连夜印制,明日就让它出现在文茂斋的架上!”
周九归故作大方地道。
实际上,以“刻舟人”为署名的群雄录,让文茂斋很是大赚了一笔。
连总号都曾发下信涵,要他重视。
不夸张地说,如今即便是一张擦了屎的纸,只要署上“刻舟人”三字,也能卖得出去。
至于卖出去后会有什么后果,那就不知道了。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刻舟人”又有新书了!
“周掌柜且慢。”
江舟摆摆手道:“这次来,江某是有事相求。”
周九归连忙道:“不敢不敢,江大人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老朽一定照办!”
“这书,除了文茂斋自卖,江某还想托周掌柜多印制一些,江某想要放在别处售卖。”
“啊?”
周九归刚刚还说一切照办,这时却是神色一变,惊道:“江大人,是不是敝号有什么怠慢之处?”
“还是对价钱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