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剖腹产这个过程中,必然是要牺牲母亲的。
凤七眼睛动了动,甚至都掀不开眼皮,却反手死死抓住沉芙蓉的手腕,她的唇一张一合,格外的苍白,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恳求:
“好……一定要……要保住这个孩子……我不在了,还有孩子能陪着太子……”
沉芙蓉含着泪,点了点头,孩子在肚子里憋了太久,生还的希望渺茫,她也只能赌一次,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真的就一尸两命了。
听沉芙蓉说要将太子妃的肚子剖开,把肚子里的孩子拿出来时,谢良娣勐地站起来,嘴唇都哆嗦,惊得说不出话来。
许良娣更是吓得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差点晕过去。
在身上动刀子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可况,太子妃如今至少是完整的身体,若硬生生的剖开了肚子,便算不得是完整的遗体了。
不过大家心里其实也都清楚,太子妃这中毒、早产、难产加上见大红,又厥死过一次,基本是没救的。
如果连孩子都保不住,那才是真的让人绝望。
准备好后,沉芙蓉戴上自制的口罩和手套,拿出一把细细长长的小刀来。
幸好她这些年专心钻研了不少医书,上次段生见她的时候又给她带了很多外科手术用的药物,她平时出来的时候都是随身携带着。
她虽然备有段生自制的麻醉散,但效果比现代的差远了,这里更没有镇痛剂。
要熬过血腥痛苦的手术过程,对命若悬丝的凤七来说,是莫大的考验,她必须从死神手里夺人。
她神情专注而认真,额上冒出了汗也根本没时间去擦。当看到那蜷缩的小小胎儿时,不由自主地微松了口气。
沉芙蓉轻柔地把孩子取出来,剪断脐带。
是个男孩!如猫儿般大小,身体瘦小又青紫。
她见孩子没哭,伸手拍打了几下,孩子哇地一声哭了,那啼哭声虽然很弱很弱,但是,却如同寂静的黎明一声洪亮的鸡啼,替这暗黑的天空撕开一条裂缝。
谢良娣筛糠似抖着手接过孩子,看着孩子青紫的小脸,在短暂的震惊后,一种狂喜涌上她心头。这孩子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是萧夫人救活的!
沉芙蓉没有半刻停顿,立即便给针线消毒,为凤七做刀口缝合。虽然她并没有缝合过,但是手上却十分的利索。
麻利的把刀口缝合好,沉芙蓉手腕一转,将一个瓷瓶从袖中取了出来,倒出里面止疼的丹药磨碎兑水喂给凤七。
处理完后,她让两个嬷嬷将屋子做了简单收拾,又让十月给凤七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等到谢良娣和同样满面惊喜的许良娣一起,用襁褓包裹住孩子抱在怀里时,却发现凤七这个时候竟然已经睁开了眼睛。
“孩子……给我看看孩子……”
凤七神情激动,却脸色苍白,声音十分虚弱,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天际传过来一样,却一字不差的砸在了沉芙蓉的胸口,只让她觉得一阵发疼。
她当然看得出来,凤七的反应不过是回光返照,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用不了多久,眼前的人就会彻底的闭上眼睛,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心被悲痛拽得生疼,却还是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从谢良娣手里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凤七的臂弯处,“是个男孩,长得很像太子。”
此刻,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凤七眼睛都不眨的仔细端详着怀中刚出生的婴儿,生怕一眨眼就错过最美的流星一般:“他长得可真好看,看模样像极了太子殿下……”
谢良娣侧过头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跟太子妃您也有三分相像呢,特别是在眼角下方,同您一样有一颗红色的小痣。生得多可爱啊,将来一定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凤七朝她温柔地笑了笑,看向怀里的孩子,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一遍遍的轻轻抚摸孩子软糯的小脸,像对待珍宝那样,久久不愿撒开手。
这是她的儿子啊,也是一个刚出世的可怜孩子,因为他马上就要失去母亲,父亲又早已不知所踪。他独自一人,该怎么面对未来生活?
凤七抬起头,对着沉芙蓉诚恳的请求道:“姐姐能不能带着他离开京城?”
能离开京城,暂时避开一阵,是最好的选择。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好好的,她不求他将来功成名就,或者称王称霸,只求他一世平平安安。
看着凤七期待的目光,沉芙蓉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凤七笑了,笑的很美,她渐渐闭上了眼睛,抱着孩子的手也慢慢滑落,她就这样安详的睡了,悄无声息。
“太子妃!”
“姐姐!”
看到凤七没了声息,谢良娣、许良娣一把扑到了床前,哭得伤心。
沉芙蓉上前将凤七怀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