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衣袖飘过,被她藏在袖中的景泰蓝红珊瑚耳环便滑了下来,落在了花枝下。
随后她退开几步,面色如常地指挥着几个小宫女:
“你们几个,这里,那边,再好好找一下。”
很快,便有眼尖的小宫女发现了落在花枝下的耳环,将它捧起奉到玉筝面前:
“在这里!找到了,韩孺人,找到了!”
玉筝大喜,当即命人赏了找到这耳环的小宫女一把金瓜子。
等回到自己的寝殿,玉筝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孙嬷嬷,这才开口问道:
“她可是离开了?”
孙嬷嬷忙点头回道:“离开了,老奴亲眼所见!春桃那丫头肩上还背着个包袱,想必是收拾了不少细软。”
玉筝嗤笑一声,“都到这时候了,眼里还是只有那些阿堵物,看来是我高看她了。”
“她一个青楼长大的卑贱歌姬,哪里值得让您费心?”
孙嬷嬷立刻狗腿地谄媚,“她也就配给您逗个趣罢了。”
玉筝咯咯笑了几声,眼底满是冰冷的嘲讽。
等太子发现凤七不见后,她便告诉太子:凤七耐不住寂寞,与人私奔了。
到时太子一定会勃然大怒,心头生恨,那么凤七将再也无法造成她的威胁了。
想到这,玉筝向孙嬷嬷沉声问道:
“外面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孙嬷嬷听后上前几步,凑到玉筝近前低声回道:
“韩儒人请放心,我们安排的杀手就等在宽街外的巷口,只要见到人,定叫她们有去无回!”
玉筝满意的一笑,“好好盯着,绝不能失手!”
“是!”
孙嬷嬷答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目送孙嬷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玉筝的美眸中划过一抹阴狠之色,凤七啊凤七,即使你离开也远远不够,只有你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才能彻底放心。
从玉筝的殿中出来,孙嬷嬷脸上的谄媚渐渐冷漠下来,她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的皱褶,挺直了腰背。
活在这吃人的宫里,谁还没有几张脸呢?
雇凶杀人本是耸人听闻之举,可放在这宫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而她的双手,早已洗不干净了。
没办法,主子们怕脏了手,奴才们就是爪牙,只是不知她这次效忠的主子,到底能在东宫中蹦跶多久。
孙嬷嬷转眸再次看了身后的华美宫殿一眼,随后昂首向前走去。
凤七一路小跑,抄近路穿过几片花海树丛后,很快就来到了太子晏子风的重华殿门口。
远远瞅了一眼殿前站岗的侍卫,凤七咬了咬下唇,低着身子朝后窗走去。
太子晏子风正端坐在桌前,翻阅着皇帝命人从御书房送过来的折子,忽听后窗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他挑了挑眉,转头去看,正好看到凤七从后窗跌落进殿中。
晏子风忙将手中折子放下,起身来到后窗跟前,将摔在地上的凤七扶起来,惊讶地问道:“你如何会爬窗进来?”
凤七直直的看着晏子风,眼眸中似有无数情绪在翻滚,“我有事情想要当面问你!”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不敢进来只在门外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晏子风回道:“无碍,没有本殿下的吩咐都不许进来打扰!”
侍卫听了领命应是。
晏子风看了看凤七,伸手抚平她额边一缕凌乱的秀发,嘴角带笑慢慢道:
“想问我什么事便问吧,只是下次不可如此莽撞行事。”
晏子风的语气温和,动作轻柔,因为距离近的缘故,凤七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她的心不由得一颤。
她微微抬头望着晏子风,轻轻地问道:“听说淮南王三日后要来东宫赴宴?”
晏子风笑了笑,“对啊,怎么了?”
果然是真的!
凤七心中一凉,垂下的眼眸颤了颤。
过了半晌,她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我、我是不是很快就得离开东宫了?”
“没错,应该不会太久。”
晏子风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欢喜,父皇已经答应了他开府另住的请求,他很快就可以在外边有自己的太子府了。
到时,他就带着凤七离开这东宫,去过自己想要的小日子。
听了晏子风的回答,凤七用力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
玉筝说得一切都是真的!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曾经他的出现,让她心头如初雪消融,柔软地泛开一片涟漪。
她是那样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心事,在不经意间生根发芽,好似药庐里经年不散的百草芬芳,沾衣缭发,萦绕于心。
可是如今,她才发现,她是多么的可悲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