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之乱时,他可是吓坏了,他家就在苏州啊!听说死了好多人,生怕自家被波及到。
好在没事。
但随后次辅司军超告老,六科给事中罗信上苏州知州,监察院中丞郑杞巡视江南诸地,太湖剿匪,史杰授首,数千跟随史杰叛乱的禁军投降,然后这些人的家属一起受到了牵连,被连坐发配去了西南之地。
母亲总是絮絮叼叼的,但张任却能从这些絮叼之中找出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江南派系大败亏输,被首辅打得溃不成军了。
自家父亲还真是很有眼光,早早投降,早早地脱离了这个是非圈,要是父亲没有离开这个是非圈子,就算没有死在这场暴乱之中,只怕也会出现在被发配的名单当中。
眼下,父亲好好地在云南那边当着县令,家里的家产一丝儿也没有少,而他过去的许多故旧,指不定就会成为他治下的一些受管制的刺字罪民了。
最让张任伤感的是,他的很多朋友都栽了。
有一些死在了混乱的那一段时间,有的因为牵涉到了叛逆案子当中,有的居然与辽谍有勾结,他们中的大部分,脸上都被刺了字发配了,可以说人生已经提前结束了。
像脸上被刺了字还能逆转一生的,几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狄公吧!
张任不觉得他的那些朋友能做到。
可是自己能比这些人活得更长久吗?
张任不知道。
随着首辅等人在政争当中大获全胜,与北方的冲突,就更加地板上钉钉,不可改变了。
不像什长他们这些人,对于战斗居然有着热烈的盼望。
张任对于战争是很恐惧的。
别说是他这样的小兵,便是校尉、将军,一踏上战场,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作主,一切都看天意了。
他不想死!
可是身在军中,生死又岂得由得自己?
除了努力地提高自己的生存本领之外,张任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想啥呢?”身边的什长拍拍他的肩膀。
“不知啥时候就会打起来!”张任低声道。
“快了。”什长道。
“您有什么消息?”
“这还要什么消息!”什长笑道:“再过上两个月,对面没有吃的了,而我们这里却正是收获的时候,他们能不过来抢吗?”
张任恍然,又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蠢,怎么就没有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