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进来,静静地坐了下来。
两人端起了面前的杯子,都是一饮而尽。
原本,司军超是懒得喝萧诚这种简陋之极的茶的。一撮茶叶,开水一冲,喝在嘴里,苦涩之极。
在司军超看来,萧诚这种搞法,完全破坏了茶道。
不过今天,他非喝不可。
放下茶杯,司军超抬头看着萧诚道:“何至于此?”
“怎能不如此?”萧诚澹澹地道:“今年朝廷财政赤字多达一百二十万贯,而在贸易之上流失的税,以价值而估,便高达三十余万贯。司公觉得,这是一个小数字吗?”
“一百二十万贯的亏空而已,首辅只要发话,江南的义商们,转眼之间便能乐捐出来。”司军超上身前探:“何苦如此穷凶极恶,坏了同僚之间的和气呢?”
“何为乐捐?只不过是一场借口的逼捐、摊派而已!”萧诚冷笑:“我知道司公的意思,乡绅带头,发动所有人为国分忧,然后嘛,乡绅们的自然是会归还的,而从百姓那里来的,说不得就差不多能补上今年的亏空了!”
司军超没有说话。
大体上就是这个路子,以往,就是这么搞的。
“江南路富庶,这几个钱,还是不在话下的!”他澹澹地道:“司某过去也在江南两路之上抚民多年,江南富庶,司某也还是有几份薄功的。”
萧诚瞅着那张自矜的脸庞,气得笑了起来:“真富吗?司公,如果这江宁府中的织机停上一天不运转,那后天会有多少人挨饿?像今儿个这要的大雪一直下,西城那边,会有多少房子倒塌?整个江宁府中,有多少个丐儿难以挺过寒夜?”
“过去十几年,江南赋税占了整个大宋赋税的四成以上!”司军超道。
“富得是一小部分,而老百姓,仍然穷!”萧诚道:“所以司公,有不义之财、违法乱纪之财我不去取,倒又去盘剥那些本来就已穷困的老百姓吗?”
“崇文!”司军超的语气愈发地冷了下来:“你得清楚,君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却不是与那些泥腿子共治天下。”
“魏征说过,水可载舟,亦能覆舟,自秦一统天下以来,历经这许多朝代,司公真觉得民可欺吗?”萧诚道。
“首辅,说不准明天,江宁的织机,当真会停下来!”司军超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首辅可知道,光是江宁府及周边,便有二十万人靠着这个吃饭呢!您先前不是也说,停了织机,他们第二天就没饭吃了吗?闹将起来,首辅准备让韩锬带人去杀上一场?”
萧诚哈哈大笑起来,“朝廷的刀子,怎么会对准良善的百姓呢!真要出现了这样的状况,说不得,只能将诏狱里的那几个家伙请出来亮亮相了,还有那几大箱子的帐薄,也就只好公开了。司公,您猜猜,真走到了这一步,愤怒的百姓,是先撕毁了我呢,还是先撕毁了那些所谓的积善之家呢?”
司军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顾体面来到这里吗?
现在他完全明白,萧诚当真是不惮于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碎了重来的。
他年轻,有这个勇气。
而自己老了,经不起折腾。
伸手拿过茶壶,替萧诚将杯子倒满。
“首辅,何必呢?您不也一样求财吗?夫人麾下的天香阁,日进斗金,您能大把赚钱,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别人也赚钱呢?”
司军超终于开始服软了。
萧诚笑道:“司公,因为我赚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净的。”
“干净吗?”
“当然。”萧诚理直气壮地道:“我们这样的人,赚钱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要承担责任。就拿鸡场鸭场来说,我家夫人一次性便投下了数十万贯的本钱,鸡场鸭场的建设,带动了本地的建筑行当的活跃度,让不少人赚到了钱。养鸡养鸭,肉投放到市场,将肉食的价格打低,使得所有人都吃得起肉,剩下来的肉还可以制成干肉脯,其中一部分变成了军粮,丰富了士兵们的吃食,让士兵们变得更强壮。鸡毛鸭毛,打碎了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工艺,然后将其填充到衣服内,使将士们得到了更暖和的冬衣,绒毛则制成了高端的羽绒服,卖给了有钱人。司公,您可知这一连串下来,又创造了多少就业岗位,使多少人有饭吃有衣穿吗?这一串串的生意,每一个环节,又要缴上一遍税,又给朝廷创造了多少财富吗?”
司军超沉默不语。
“我们这样的人,应当去创造,而不是去掠夺!”萧诚道:“司公,你们的那些所谓的生意,就是抢劫、偷窍,某家不但不屑为之,但凡发现一个,还要打击一个。这便是我们之间最大的不同之处。”
“天下财富本有数……”
“扯澹!”萧诚爆了一句粗口:“财富,是可以创造出来的。我们本来可以将这块饼子越做越大,而不是在原本就不大的饼子之上划拉。”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