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画面之中。
两人似乎是有一种默契,萧诚出来了,司军超就不会出现。
两人不会在同一时间来到公厅,因为这很有可能在进门的时候碰,两人也不会一起下班,反正都是一前一后。
跨进房门的时候,萧诚瞄了一眼对面,今年,次辅来得挺早啊!
以往,基本是快到饷午时分,司军超才会抵达公厅开始办公。
今天居然比萧诚都要来得早。
嘴角微微牵,萧诚笑咪咪地掀开棉帘子跨进了房内。
外面的凛冽,立刻便被温暖的气息所取代。
外间大厅里,十数名青袍官员,正在自己的书案之前忙碌着,看到萧诚进来,也只是欠一下身子示意。
倒不是他们无礼,而是萧诚不在意这些礼节,不让他们在忙碌的时候,还要给自己施礼耽搁他们办事的进度。
这些基层的官员们,来得永远要比主官早许多。
他们要在主官抵达之前,便把很多事情分出一个轻重缓急然后呈交给他们的顶头司,然后由顶头司先行审验一遍之后再送到萧诚的面前。
这些人,虽然位卑,但权力还真就不小。
你要是得罪了他们,把你的折子压个十天半月,那是家常便饭,当然,你要是礼敬到位了,你的折子一到,立马就会放在最优处理的位置。
刘新今年被擢升到了七品,担任了这群青袍官员们的顶头司。
他的老子,便是在夺取徐州立下殊勋的刘俊。
这是萧诚拉拢刘俊的又一个手段。
谁都知道,这个位置是飞黄腾达的最便捷的通道。
一个担任此职位的是罗信,现在是六科给事中,虽然只是提了那么一级,但一旦外头,立马便能红袍加身。
抱着一叠已经理好的折子,刘新脚步轻盈地跨进了内厅。
将这些折子放到了萧诚的面前,刘新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笑道:“首辅,昨晚的江宁城,真是好热闹!”
“哦,你也听说了什么吗?”萧诚笑问道。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不是什么坏事!”刘新矜持地笑着,抬眼瞟了一眼外头,对面,可不就是次辅的公厅么?
他与萧诚年龄相若,但两人之间的地位,却是天差地远。
既要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又不能让首辅认为自己献媚,这个火候可要把握好。
老子能替自己争取到的,也就是现在这个位置了,能不能更进一步,就要靠自己的表现了。
好在是,任以来,还没有出过任何的差错。
这个位置,不出差错,便是最好的政绩。
这是他老子刘俊反复告诫过他的。
有些地方,需要你标新立异,就像谯县县令鲁宛,设难民营,大搞城市卫生,建公共的茅厕等一系列事情,然后便入了首辅的法眼,马就要鲤鱼跳龙门,穿红袍了。
从一个县的正六品,啪地一下便连升三级,成了五品官,跃过了许多人一辈子也跨不过去的坎。
但对于他来说,就是把最要紧的事情第一时间放到萧诚的面前,然后在萧诚需要咨询一些事情的时候,能够毫不迟疑地便给出相应的答案。
说起来很简单,但要做到,真的很难。
因为首辅,便是这个偌大国家的大管家,啥都要管。
听了刘新的话,萧诚大笑起来。
“的确不是什么坏事!应当是好事。”
刘新不再多说,微微躬身,倒退两步,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能发现司的快乐,并且适当地捧一下哏,也是一个下属必须要具备的能力,当然,虽然大家有地位高下,但也都是士人,所以,吹捧也只能点到为止,有水平的吹捧,向来都是不着痕迹的。
萧诚很愉快。
所以觉得今天的刘新也格外的顺眼格外的帅气。
比他的老子强多了。
这个人思维敏捷,熟悉官场的兜兜转转,了解官僚体系的深度运作规律,这一点,便是罗信也比不了。
毕竟,罗信出身于商人世家,而刘新却祖祖辈辈都是当官儿的,家学渊源。
更兼之,刘新这个人非常能吃苦,从最开始来,对于萧诚的治政理念不了解,到现在,他甚至比岑重还要更深入地理解,当真是下了极大的功夫的。
对于贵州、云南那边来的每一份折子、奏报,他都会细细地研究,每一次那边来了人,他都会不吝钱财地请人吃饭,然后打听有关云贵的一切,便是商人,也在他的学习之列。
试想他在这个位置,有谁会拒绝他呢?
如此能吃苦,进步当然便也是惊人的了。
对于他的未来,萧诚相当地看好,甚至认为刘新甚至于会早于罗信被放出朝廷去独挡一面。
自己的执政理念想要贯彻下去,就必须要有这样的一批人下到地方去才行,空中楼阁永远落不了地,也产生不了实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