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来,下一刻,就是他们崩掉的开始。
齐军将领连声怒吼,有些人甚至挤到了前头,努力地想要扭转局势。
任忠身经百战,一眼便看到了关键之处。
他怎么会允许齐军再度稳住阵脚?
不,不能。
必须让他们再退一步,一退,再退,崩溃便会到来。
“杀!”他嗥叫着提刀冲了上去。
有些疯狂的他,直到此刻仍然赤着胳膊没有着甲,上身血湖湖的,也不知是染的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这五百人,从缺口处一涌而出,杀进了前面的齐军军阵之中。
本来就有些吃不住劲的齐军士卒再吃这一顿王八拳,再也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先是后面的转身开始跑。
不跑不行,不跑前面的退回来,会将他们卷进去。
前面的一察觉到身后的阻力消失,先是开始大步后退,然后一个转身,撒丫子便跑。
新宋两个步兵营并没有跟随敌人的脚步追上前去,而是将长枪所能够得着的敌人尽数戳死之后,仍然是一板一眼的随着号令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了扭胯转身捅刺这一号令了。
任忠追了数十步,直到脑袋之上迎来了一阵箭雨将自家兄弟掀翻了十几个才醒过神来,城楼之上适时响起的金锣之声,也让他当场清醒。
“撤退!”一把拖住一个挨了一箭倒在地上的兄弟,任忠举着盾牌,开始了后撤。
两个步卒营却在等待着任忠,直到任忠所部全部退入到了他们两个战营的缺口之后,他们这才开始动。
撤退的动作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前面的四排步卒没有动,后面六排齐唰唰地转身,退出二十步,停步,转身,挺枪向前。此时,原地的四排转身向后,妙得是,后面六排在行进之中,竟然已经给他们留下了空隙,让他们能够轻松地从空隙之中钻过去。
连退四十步,这四排士卒停了下来,转身,挺枪,等待着前面六排。
就像是退潮一般,两个营上千战士,一波接着一波地退回到了城下。
而在中间,看着这一幕的任忠,有些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他以前所在的河北边军是宋军精锐中的精锐,但也不像这般厉害。
再回头看看自己麾下的将士,不由有些惭愧,回城之后,得好好操练。
李严将军给自己的那本操典,得好好研究研究,就是里头有好些不认识的字,得找个人指导一番。
难怪会将自己的战营放在后头,比起人家,自己的确不如。
远处飘扬的齐军中军大旗之下,齐军大将陈天松眉头紧皱,这一阵败便败了,倒也没有什么打紧的,但对方步卒展现出来的东西,却是让人惊讶的。
与自己所熟知的大宋步卒不一样了。
自己已经预料到了第一阵必然会受到挫折,在后面也给对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要是对手再往上追个百余步,埋伏在两翼的其它两支部队立即便能兜过来,不说全部将对手吃掉,咬掉一个尾巴总是可以的。
但对手压根儿就没有追击的意思。
这与以前的宋军可不一样。
更重要的是,对手后退时展现出来的纪律让陈天松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无隙可乘。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
有些发愁。
一叶知秋。
这个李严,以前也没有什么大名声,听说是云南那边过来的蛮子,现在看起来,竟在是万万轻忽不得呢!
城头之上,李严抚须大笑。
而他的笑声,也感染着城头之上的每一个。
第一场,胜得干净利落。
这一仗,也是李严在告诉每一个人,别说是有城池作为倚凭,别是在城外野战,我们也丝毫不惧对手。
瞧,这不是就给我们打得落花流水了吗?
信心,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有时候,小小的一些花招,并不是贬义的,反而能起到极为重要的正面作用。
此刻城头之上,弥漫着一片轻松的气氛。
别看敌人漫山遍野,人数是咱们这头的几倍,但也就那么一回事嘛!
来一个,干一个,来两个,揍一双。
得胜鼓敲了起来,城门打开,先是任忠所部缓缓退入城内,然后另两个战营,一队队流水般地倒退回城。
城外,战死袍泽的遗体随即也被出城的青壮一一清点然后运回城内。
至于城下敌人的尸体,如果对手提出要求要收殓,另一方也不会不答应。如果对方不理,如今这个天气,倒也不怕有什么瘟疫留行,你要留在那里让己方士兵看着心寒,城内也是乐观其成。要是天气热,倒还有些麻烦,一般是堆到一起,一把火烧了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