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上她做不到啊!耶律俊一死,她不把国内的事情处理好,只怕第一个倒下去的就是她!”萧定道:“而且北人习马,南人习舟,南下作战,她一时也没有把握,所以在临离去的时候,便扶持了诸如刘豫、崔昂等人,只不过这些人不争气,在襄阳、徐州两大关键战役之中都被二弟击败,如果这两仗二弟都输了,只怕现在辽军早就滚滚南下了。”
“她一时啃不动二弟,便要来啃你了?”高旖愀然不乐。
看着高旖的模样,萧定却是笑了起来。
“我肯定会支持新宋,支持二弟的,这一点,三妹是明白的,所以现在她要趁着现在二弟还在与刘豫、曲珍等人纠缠之时先把我打垮了。”
“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危险了!”
“放心吧,西军可不是谁想打垮就打垮的,只不过接下来有些坎坷罢了。”萧定却是傲然道:“这也是我绝不能如麾下劝进那般自立的道理,真要自立了,江宁那边也要视我为仇敌了,那三妹只怕心里会乐开花。”
“总是不能安宁!”高旖叹息:“就不能不打来打去,好好地耕田种地,养羊纺线吗?”
“有人在,就有争斗在。或者真如二弟所言,只有击败了所有的敌人,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度,才有可能消弥绝大部分的战乱吧!”
“可真要做到这一点,要死多少人啊!”
“不做这件事,几百年来,死的人便少了吗?只怕更多!”萧定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笑道:“行了,在你这里倒了这么会子苦水,现在心里好受多了,哦,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喜从何来?”高旖有些奇怪。
“高健回来了。”萧定道:“三年时间,他将一县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今年的上计,排名第一,长史很是欢喜,准备升他的官了。”
高健是高旖的族弟,也是当年高家派到西军这边的几个高氏族人中的一个,其他几个年纪大些,却都成就廖廖,如今也不过是一撮尔小吏,只有这个高健年纪最小,却也最是好学能吃苦,倒是一步一步地升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高旖当真是分外开心。
说起来每每听到几个族兄的抱怨,都让她心中不乐。毕竟都是高家人,拂然众人让她也颇没面子,现在终于有一个出息的,怎能不开心?
“怎以不见他来见我?”高旖都起了嘴巴,颇有些当年少女的娇憨之态。
“他是官员,当然得先处理完公务,走完流程才能来见你,不然坏了规矩,升迁一事,便又要搁置了。”
“我晚上亲自下厨做菜,你得回来吃饭,让靖儿也回来,好生陪她舅舅喝上几杯。高健这一去几年,这才是第一次回家呢!”
“好,当好生聚上一聚!”
罗信一睁眼,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户,清新的带着丝丝甜意的风扑面而来,他有些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起得晚了!
他有些自责。
或者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地头了,心神松懈了吧!
这一趟可真是距离不近。
从江宁一路到了秦风路,然后由秦凤路进入西军控制区域,在路上,他足足走了一个月有余。
进入西军控制区域之后,他反而比在秦风路还要更放松一些。
秦凤路安抚使李淳,现在有些心思难测。
大宋再立新廷,赵安江陵登基,然后又移驾江宁府,在这个过程之中,秦凤路安抚使李淳虽然都上表表示自己支持,表示自己绝对忠诚于新朝廷,新皇帝,但他本人,却就是不肯去江宁拜见皇帝。
知秋院当然不是吃素的。
查到了辽国正在拉拢他,而且现在的赵王曲珍也在拉拢他。
他成了一个香饽饽。
秦凤路上也是部族众多,李淳在秦风路上任职多年,已是将秦凤路经营得铁桶一般,而且此君又滑熘无比,数次大战,不管是当时征讨西军,还是后来辽军南下,他都在缝隙里过着他的小日子,你还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
现在秦风路是联结西军控制区域与新宋朝廷的关键之地,其它诸如益州路往西去,道路委实艰险难走。
所以萧诚一时之间,竟是还奈何不得他。
不能动,便只能哄着了。
罗信是萧诚心腹嫡系,这一次是带着重要的任务到兴庆府,但要说起心里不安,还真就只有在秦凤路上之时,罗信怎么都觉得秦凤路上的那些官吏官兵瞅着他的目光有些怪怪的。
直到踏上了西军区域,才算是真正地睡了一个好觉。
这家官驿就建在大路边上,路两边便是一望无际的麦田,站在二楼的窗前,能看到滚滚麦浪,也能看到田间沟渠间那潺潺流动的清凉的水。
在江宁的时候,他只觉得西北之地必然是苦寒贫瘠,百姓也肯定都是衣不蔽体,面有菜色,但直到兴庆府的真实面貌呈现在他的眼前的时候,他才真实感受到,什么叫百闻不如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