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微微摆头,立时便有一名卫士跟了上去。
厚实的木门被打开,解老板走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那卫士。
卫士瞅了瞅大小,摇了摇头,地方并不大,一眼便可以看到内里所有的状况。
解老板搭上了一个小板凳,伸手从最高的一格橱子里,提下来了一坛酒,而在提这坛酒的时候,一样东西,也被他拢进了袖子里。
站在门口的卫士竟是完全没有发觉。
重返前厅,解老板躬身,双手举着一坛子一看就颇有些年份的酒,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萧绰。
“请娘娘品尝!”解老板大弯腰,双手将酒坛子往前递出去的同时,整个人突然向前纵去,酒坛子往地下掉去,而他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柄黑沉沉的锥子模样的东西。
耶律敏哈的一声笑,一伸手,便卡住了解老板的脖子,把他拎在了空中,另一只手扳过解老板手,轻轻巧巧的便将那锥子夺了下来。
“是用来启泥封的锥子!”耶律敏看了那个跟着去的卫士一眼,卫士已是不通一声跪了下去。
“算了,让他去军中吧!”萧绰挥了挥手。
“多谢娘娘不杀之恩!”那卫士声音颤抖,出现了这样大的失误,还能捡回一条命来,除了谢恩之外,还能做什么。
“滚!”耶律敏挥了挥手。
那卫士立时小跑着出了桃花居。
那坛桃花酿并没有跌在地上,萧绰一伸手却是将其稳稳地接住了。
“解老板,你为什么要杀我呢?”萧绰有些好奇地看着对面这个此时面如死灰又在瑟瑟发抖的酒居老板,而此刻,他的家伙,已经全都被赶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地绑了起来推到了院子里。“你看,你的房子安然无恙,你的家人没有少一根毫毛,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你为什么还要杀我呢?你可知道,这样的举动,会让你九族都跟着遭殃的吗?”
“蛮夷妖女,人人得而诛之。”虽然语不成调,上下牙齿格格作响,但那解老板,却仍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你们这些禽兽,把东京糟蹋成了什么样子啊?”
解老板放声大哭。
萧绰脸如寒霜。
提着这坛桃花酿,慢慢地向外走去。
“娘娘,这姓解的?”
“不必为难他!”萧绰摆了摆手:“杀了他,这世上可就没有桃花酿了。”
沿着堤岸走了一道路,然后转入一条直街,再向前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一幢曾经无比豪华而且显赫的宅子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只是现在这宅子,明显已经败落了。
门前野草都有半人高了,而那朱红色的大门之上,红漆已经掉得斑斑驳驳,依稀还能看见一张完全变了颜色的封条。
萧宅!
这幢沉封了近十年的大门,终于再一次在萧绰的面前缓缓展开。
触目所及之处,竟是荒芜。
连屋嵴之上都长满了野草。
数名卫士上前,拔出腰刀,一路挥砍,生生地在荒芜之中开出了一条道来。
这幢宅子,沉载了萧绰所有童年的欢快时光,在这里,她有疼她爱她的父母,有宠她宠得毫无原则的二哥,只要她想要的,二哥总是能想法设法给她弄来。
还记得无数次两人坐在屋嵴之上仰望星空,
也还记得母亲提着木棒在大宅子里追着二哥,
二哥机灵,母亲追不上,便喝令仆役帮忙,只不过那些仆役平素都得了二哥不少好处,喊得震天响,却是没有几个真下手的。
不知不觉,萧绰走到了一幢破败无比的小楼之前。
二楼几扇窗户全都没有了,如同一张黑洞洞的大嘴,那些枯败的野草倒垂下来,小楼前那个曾在夏季看满各色荷花的小池塘,更是一点踪迹也难寻。
草从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猫叫。
一只猫头探了出来,歪着头,打量着萧绰。
“衔蝶!”萧绰失声叫了起来。
或许是太多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那只猫疑惑地又向前走了几步,伸出鼻子在萧绰身上嗅来嗅去。
萧绰的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养的那些猫,居然还活着。
如今它也该有十来岁了吧,在猫当中,已经算是高龄了。
萧绰蹲了下来,将猫紧紧地搂在怀里。
似乎是终于嗅出来了曾经主人的气味,衔蝶两只爪子牢牢地抱着萧绰的脖子,猫头在萧绰的脸上擦来擦去,喵喵地叫个不停。
似乎是在问,这些年,你到底去了那里啊?
除了耶律敏与孙淳之外,其余的卫士都站得远远的,在这些卫士眼中,他们的皇后娘娘是无所不能的,是这个世界之上最完美的人,此刻,萧绰显得脆弱无比。
“娘娘,去祠堂吧!”孙淳低声道。
“我们查了,许老爷子还活着呢,身体还很棒,祠堂那边都是一直他在守着,打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