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州通判萧诚,见过转运使!”身着正六品官袍的萧诚,躬身向着上首一个着紫袍的老者,郑而重之地行了一礼。
说起来,这身青色的官袍他还是第一次穿。
而这位着紫袍的老者,则是夔州路的一把手,转运使李防。
年过六旬的李防,已经在夔州路上干了两届了,是真正的夔州路上说一不二的人。萧诚新上任,自然要先来拜见。
夔州路统领着一监三军十州,李防是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封疆大吏,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本来也是可见可不见的,一般情况之下,这样的新官上任,李防多半是让其他官员见一见打发了事。
他老人家的时间多宝贵啊!接见履新官员这种无聊的事情,他才没有半点兴趣。有这个时间,听听文人骚客们新作的诗赋,欣赏一下丽人的窈窕身段或者宛转歌喉,岂不更加得其所哉?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人非同寻常,不好随意打发,李防这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见见这位新科进士。
一来,此人是当朝财相萧禹之子,虽然萧禹现在是风雨飘遥,颇有朝不保夕之危,但只要他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有半点怠慢,要不然他为难起你来,你是有苦说不出的。
二来嘛,这个萧诚非同一般,是一个极擅长搞事的人。去年还没有做官呢,跑到西北去,便搅得漫天风雨,横册党项嵬名一族烟消云散,便是这个黄口小儿弄出来的勾当。
很多事情,普通人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是朝廷的邸报上说什么,便信什么,但像李防这样的大员,自然知道很多隐密的事情。
有些事情,便算是官家想要隐瞒,他们这些人,也自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这种喜欢搞事的性子,李防可是一点也不喜欢。
镇之以静,才是王道。
夔州路可不比其它地方,而萧诚要去的黔州可是特别。别看黔州只是一个下州,但是其却统领着四十九个羁索州。
这些个夷人夷族,平素没什么事儿,他们都还想着搞出一点事儿来,怎么让他们不打打杀杀,是李防一直以来最头痛的事情。
而萧诚这样的人,要是不提前给他醒醒脑子,指不定他上任之后,便会弄出一些幺蛾子来。
萧氏兄弟在陕西路上闹的那一出,最后马兴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替他们擦屁股,也是马兴运气好,最后萧定竟然一战功成,把李续给打得落花流水。
而马兴也就此成了国朝平定西北的定策功臣,眼见着便能回到汴梁进入两府了。
不过李防却是一点儿也不羡慕!
当初萧定要是失败了呢?萧定只有一个脑袋可以掉,但马兴,要背上的骂名和要担负的责任,可就不得了啦。
这样的运气,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而且,以自己现在这个年纪,李防不想有任何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意外发生。平平静静的直到自己致仕就好了。
自己已经六十有三了,要是身体还撑得住,到了七十,就可以致仕了。以自己的功劳,到时候官家怎么也要封自己为一个小国的国公,这便是极好的事情了。
“崇文啊,黔州知州马亮,德高望重,在夷人之中极有威望,你去了黔州,凡事要以马知州马首是瞻,多多学习为官之道,治理地方之道。”李防语重心长地道:“这些东西,可不是在书本之上能学到的。”
“是,下官记住了!”萧诚连连点头。
“黔州之政事,与你所熟悉的那些地方的政事又有极大的区别!”李防接着叮嘱道:“黔州本身只领两县,彭水、黔江,但其却还领着四十九个羁索州,这些羁索州不识礼教为何物,向来蛮横而不识礼,彼此之间动不动就是刀兵相见,这些年来,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那些地方刀兵渐息,你去了那里,要切记,万事以和为上,以静为佳。”
“转运使尽管放心,下官省得了!”萧诚看着上面那张褶皱横生毫无生气的脸庞,很是真诚的点头应承。“下官绝不找事,也绝不生事,一切都按着老规矩来。”
听到萧诚如此说,李防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欣慰的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去年上京时与萧财相见过一面,这转眼之间又是一年了,萧财相可还好?”
萧诚站了起来,叉手行礼:“多谢转运使记挂我家大人,家父身体倒一直康健,就是事儿太多,一忙起来,便是三五天不见人影。”
“国朝财相嘛!”李防干笑着:“一国之财计,系于你父一身,干系重大,焉能不忙?不过你父亲的确是国之干城,自他上任一年来,国计可是比周廷在位时,宽裕了许多。”
“能为官家分忧,能为朝廷效力,一直是家父最大的心愿!”萧诚微笑着道。
“嗯,是是,咱们又何尝不是呢?”李防笑着端起了茶杯:“来,喝茶,喝茶!”
喝了一口茶,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