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路,归义城。
陶大勇勒马而立,身上盔甲血迹斑斑,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明光凯之上,今日又添了几道新刀痕。
卟的一声,将手中铁枪插在了地上,陶大勇低头,伸手抚过凯甲之上的新破口,叹了一声:“老了,终究是老了,还年轻个十岁,不,只要五岁,岂会让那个小崽子砍上我这几刀。”
陶大勇所说的小崽子,是辽军之中的一个年轻百夫长,看样貌,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但勇悍之极,陶大勇盔甲之上的这几道伤口,都是这家伙给添上的。不但破了甲,刀锋还破了皮肉,虽然只是轻伤,但看着也还是让人心惊的。
“副指挥使,您哪里老了?那小子被您抽了一记,吐血而去,他砍您这几刀,不过是皮外伤而已,最多几天功夫便能恢复,您给他那一枪杆子,可是实打实的,没个一两个月的功夫,他休想再踏上战场!”都监张义呛地回刀入鞘,笑道。
“惭愧,欺负那小崽子战场经验不足呢!真放手一搏,我打不过他。”陶大勇叹道:“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呢!年轻的一发,都起来了。瞧瞧这一次攻打归义城的辽军统兵的,大都不超过三十岁,张义,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辽军大量的年轻将领已经走上了一线,统兵作战,而大宋这兵,年轻将领却是曲指可数,陶大勇细细想来,除了一个萧定大放异彩之外,竟然找不出另外一个能与他相比美的人物来。
随着林平自汴梁归来之后,河北路宋军开始大规模地撤过了拒马河,放弃了占领的土地。这一战,崔昂算是名利双手了。
虽然大军退了回来,但这些年被辽军掳掠而去的大宋百姓,却被救了数万人回来,而为了让自己的名声更加地在河北路好一些,崔昂不惜本钱地安置这些归来的难民,一时之间,崔青天的名声响彻河北大地。
这可把夏诫气得不轻,偏生在这样的事情之上,他还不敢作梗,作为兼任着转运使的他,还只能配合着崔昂,四方筹措物资来安置这些回家的难民。
一气之下,夏诫干脆称病罢工了,将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自己的心腹徐宏去做,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但在河北路上,战事并没有结事。
因为官家的强力要求,归义城仍然还握在宋军手中。
陶大通的定武军,便驻扎在归义城中。
随着其它军队撤过拒马河,所有的压力,便全都压到了归义城的头上。
陶大勇升了官,从统制升为了副指挥使。
可二千五百定武军,现在只余下不到两千人了。
策马而还,吊桥放下,城上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迎接着出城作战的袍泽们归来。
他们又一次地击败了来犯的辽军。
“今日犒赏全军,每人可晚一碗酒!”踏进城来的陶大勇,已经丝毫看不到在城外的担忧,满面红光,挥舞着手臂,向着所有的士兵呼喊道。
城内更是欢声雷动。
作为官家特别要求,现在的归义城,自然便是大宋的面子工程了。物资军械的保证,都是一等一的,只要陶大勇要,后面想千方设万计也得给他送过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归义城到现在还岿然不动,辽人望城兴叹。
走进城门楼子,坐在了板凳之上,亲兵们忙着帮陶大勇跟张义两个人脱去盔甲,大夫早已经候在了一旁,看到两人身上的伤痕,虽然没有致命的,但却又比前几天多了一些。
这两人倒是面不改色,一边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温酒,一边喝着,一边议论着战事。
“张义,注意到没有,今日辽军又换了一支部队,不是前几天的那支部队了。”陶大勇道。
“看到了,这一支,比前几日的要凶得多。”张义道。“丝......轻一点,祖宗,轻一点。”
“上一次是房县的头下军,今天,换成是安次的了。”陶大勇道:“看出来点什么没有?”
张义苦笑:“怎么会看不出来?耶律俊那狗日的再拿我们练兵。隔一段时间便换一支头下军来,从去年到今年,又七八支了吧?”
陶大勇点头道:“我皇宋大军除了我们之外,已经全都撤过了拒马河,但耶律俊却没有解散他集结起来的头下军,他这是借着我们磨他的刀,更让我担心的是,他在借着这个机会,整合南京道上的军队。”
虽然贵为漆水郡王,但辽国的特色就是这样,头上军州也好,还是那些本地汉人豪族也罢,都具有极大的自主权,他们只消在辽人王庭召换的时候出人出力就行,平时,辽国王庭很少理会他们。
这种治理制度,注定了他们虽然号称一个整体,但实质之上,就是一个松散的联盟,而辽国王庭控制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更为强大的宫分军,皮室军。
耶律俊在有意识地整合,如果真让他将南京道上所有的力量都捏合在一起的话,那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