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牵着马走出去。
在漆黑又寂静的夜里,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街边的大树下。
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闷声痛哭。
他就是张二哥。
白信走过去,拍了拍张二哥的肩膀。
在他的手掌接触到张二哥肩膀之后,张二哥晃了一下肩膀,头也不抬,边抽泣边呜咽道:“别理我……我自己哭……会儿就回去,别、别告诉……我、我媳妇儿啊……”
嗯?
你当我是谁?
我就算找你媳妇儿,也不知道路啊!
白信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大哥,我是过路的,错过了宿头,能不能到你家里借住一晚,放心我不白住,给钱的。”
张二哥听到这话,才知道误会了,用手抹着眼泪,抬起头来。
夜色深沉,他看不清楚说话人的样貌,只能隐约见到一道人影,在他身后有个更庞大的轮廓,听着对方时不时发出的喷鼻声,他知道那是一匹马。
看出对方确实是过路的人,他忙从树根上站起来,说道:“如果是找地方借宿,客人不如去找我大伯,他是村长,家里有不少房子,一应用具都有,往常有错过宿头的客人,也多是在那里落脚的。”
白信笑道:“我这人挺看重缘分的,所谓相逢既是有缘,既然遇到了大哥,便是咱们有缘分,那说什么都要去大哥家里打扰一晚了。”
张二哥说什么都不愿意,连连拒绝。
“走啦走啦,”白信压根儿不理他的拒绝,拉扯着他就走。
张二哥见他力气极大,自己尽管也反抗了,可根本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走到家门口时,白信注意到张二哥特意收拾了一下面容。
进到院子里。
屋子里跳跃着昏黄的灯光。
大门敞开,桌边坐着一大两小三个身影。
大的是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瘦瘦弱弱的;小的一个是七八岁大的男孩,黑黑瘦瘦,一双眼睛倒是颇为明亮;另一个小男孩才两三岁大,穿着简朴甚至是有些破旧的衣服,坐在椅子上,两只小脚距离地面足有一尺多高。
他们坐在桌边,桌上摆着饭菜,都没有动,显然是在等张二哥回家吃饭。
张二哥进了家门,连忙换上一副笑脸,一边招呼白信,一边责备妻子,不该饿着孩子。
见到白信进来,张二哥的家人都十分拘谨。不过白信两辈子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对农村生活非常熟悉,三言两语就拉近了距离。
他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和张家人一起吃了饭,晚上,张二哥打算让孩子和他们夫妻挤在一起,给白信腾出一间房。
不过白信拒绝了,说他很喜欢孩子,和孩子住在一起正好。
夜越发深沉。
两个孩子早早的睡去。
白信抱剑,闭目养精蓄锐。
他之所以插手这件事,是因为他无法坐视孩子被害。
据村民说,这一个月里,被老头咒骂过的人,家里的子女无一幸免,无伦看管多么严格,甚至是随时随地看着孩子,天一黑,孩子必丢!
刚开始村民们还以为是人贩子拐了孩子,大家自发行动,发动十几里的父老乡亲找寻,却找不到半点踪迹。
后来,孩子们接连出事,人们这才意识到庙祝说的可能是真的。
大人们连忙带了财物去求庙祝,庙祝却说已经迟了,神君使者已经降下惩罚,现在再如何做也没办法洗清罪孽了。
随着一个又一个家庭的孩子丢失,张二哥心急如焚,又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害了两个孩子,恨不能打死那日的自己。
只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轻易表露情绪,这才在没人的时候到外面痛哭流涕。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
白信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感知力全部放开,十数丈内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更别提隔壁房间里张二哥夫妻俩的长吁短叹。
呼……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简陋的门窗啪啪作响。
白信起身,环顾整个房间一圈。
丝丝缕缕的灰色雾气,像是凭空跳出来似的直接出现在房间里。
熟悉的冰冷感开始缓缓加重。
“看来不是有人装神弄鬼,是真的有鬼祟作怪!”
白信走到窗户边。
推开窗户,往院子里看了看。
院子里空空荡荡,寂静无声,连墙角边的那匹马都没发出半点声音。
白信冷眼扫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能够看到灰雾的话!
他随手把门窗关好,走到床边,把孩子们蹬出被子的脚重新放进去,掖好被子。
然后,他静静躺下。
时间缓缓流逝。
雾气越来越重。
空气里的水分极重,潮气很大。
可怪异的是,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