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程千帆露出沉思之色,说道,“春风得意楼,我在雅间等你。”
挂好电话话筒,程千帆的表情严肃。
他与荒木播磨约了明天聚餐,荒木播磨却忽然又打电话来紧急见面,定然是有紧急事务。
到底出了什么事?
“来人。”程千帆喊道。
“帆哥,有事?”侯平亮推开门进来问道。
“备车,去春风得意楼。”
“是!”
……
春风得意楼,大厅靠墙的角落。
“我啊,现在最欢喜春风得意楼的这碗干丝面。”高兰让小伙计拿了一个碗,从自己的面碗里分出了半碗面给满仓,“你饭量大,一碗面肯定不够,多吃点。”
“够了,够了,哥。”满仓说道。
“让你吃,你就吃。”高兰笑着说道。
说着,他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你晚上就出发,会有人带你们过关卡,走水路。”
“嗯。”满仓点点头。
“到了队伍上,代表我们向同志们问好。”高兰说道。
他的眼眸中满是艳羡之意,红色武装时期,他就是浙西红军独立师的副连长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回到队伍上,真刀真枪的和敌人战斗。
上个月,总部、总军委针对国党反动派发动的全国反红高潮,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在粉碎日军的扫荡,坚持敌后游击抗战斗争的总任务下,还要扫除一切投降派、顽固派的进攻。
具体到新四军所在斗争区域,要求苏南新四军要‘猛烈发展苏北’,‘其在江南者一直发展到淞沪、沪杭、苏嘉三路全线,并超过沪杭路直达海边’。
在这种最新的面临与日伪顽的艰苦斗争形势下,上海地方党组织组织部分同志、爱国青年加入到新四军队伍中去,以实际行动支持队伍上的对敌斗争工作。
……
“你虽然年龄不大,不过,已经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布尔什维克战士了。”高兰叮嘱说道,“这次与你一路的很多爱国青年,他们有着爆满的革命热情,有着对日寇的坚定仇恨,不过,他们的斗争经验不足,一路上你要多费心,照顾好大家。”
“嗯,我记得了。”满仓点点头。
说着,他问高兰,“哥,这里的面贵吗?”
“放心,大哥我请你吃碗面还是吃得起的。”高兰微笑说道。
满仓是苦孩子,父亲是布尔什维克战士,四一二后,杭州国党反动派也开始清党,满仓的父亲被捕牺牲。
是房靖桦同志辛辛苦苦,找寻到了带着满仓乞讨流浪的母子俩,没过多久,满仓的母亲也牺牲了。
这次满仓要离开上海去队伍上,高兰问他,来大上海两三年了,这次要离开上海了,要带他吃点好吃的。
‘我听人说春风得意楼的干丝面好吃,房叔叔说等革命胜利了,他带我狠狠的吃八大碗面。’
然后满仓就说要吃春风得意楼的干丝面。
高兰就笑着问,不等房书记回来请你吃面了?
满仓就笑着说,也许他这次去队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牺牲了,到时候就吃不上了。
高兰就训斥说他不要乱讲,不过,临出发这天,他还是带了满仓来春风得意楼吃面了。
看着满仓吃得开心,高兰的脸上也是噙满笑意。
……
也就在这个时候,两辆黑色的小汽车停在了春风得意楼外面的马路口。
前面的小汽车上下来了三个人,三人都斜跨枪套,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然后其中一人走上去拉开了后面车辆的车门。
是程千帆。
高兰立刻认出来车上下来的男子,正是法租界中央巡捕房副总巡长程千帆,是那个极度仇视红色、手上沾满了红党人鲜血的、臭名昭着的亲日派‘小程总’。
“是程千帆,吃面,不要乱看。”高兰低声叮嘱道。
“嗯。”满仓斗争经验很丰富,他埋头吃面,还将面汤喝的欢腾。
程千帆在春风得意楼的经理的引领下,穿过大堂,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戴着墨镜,趾高气扬,目光扫过大厅。
蓦然,他看到了角落里正在吃面的两个男子。
他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的杭州,卖鱼桥码头,那个在敌人的包围圈里,拼命赶来,向天空射击,以生命为代价向党内同志示警的同志。
因为他认出来吃面的两个男子中,年龄较大的那个赫然正是卖鱼桥码头,那个当时带领一队同志,险些陷入党务调查处的包围圈的同志。
程千帆的视线扫过,没有丝毫的停留,皮靴踏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很快消失在二楼的走廊里。
高兰没有动。
他微笑着,看着满仓将面吃完,面汤也喝完了,这才喊了店小二,付了面钱,带着满仓离开。
可惜了。
他心中说道,如果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