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丙先生’,你认为他应该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千北原司问小野航。
他一直在琢磨这位神秘的‘丙先生’,试图为此人做一个预设推断。
“虽然只是丙字号的茶房,不过春风得意楼是法租界非常有名的茶楼,属于高档茶楼。”小野航说道,“所以,能够受用的起丙字号茶房的,应该不算差钱。”
说着,小野航停顿了一下,“不过,虽然也许不差钱,但是也不是有钱人。”
千北原司微微颔首,他的脑海中已经在锁紧‘搜索’条件:
一个小康之家的男主人,手里有些余钱可以来茶楼吃茶。
同时应该是一个颇讲究的人,或者说,这个人的身份若是出现在环境逼仄的茶楼,是违和的。
至于说为什么是男主人,这完全属于千北原司的下意识判断:
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更易于潜伏,当然,这一条非必要条件。
千北原司此番从南京来到上海,其中一个重要工作就是搜捕这位神秘的‘丙先生’。
这位神秘的‘丙先生’是南京特高课秘密调查冈田俊彦真正死因时候的收获。
是的,虽然冈田俊彦死于新四军卑劣的偷袭的说法在官面上得到承认,但是,冈田俊彦真正的死因一直在秘密调查。
特高课从丁目屯的手中要来了高尧的尸体。
此人被认为与冈田室长之死有直接关系。
当时被众特工搜捕多日而不得的高尧,意图偷偷摸摸藏进采买粮食蔬菜干果卡车里偷偷溜出老虎桥,却是被一名特工发现。
该特工不动声色喊来了帮手围捕高尧。
在逃跑无望的情况下,高尧用一把匕首自杀了。
此人这种在绝境情况下果断自戕的行为,引起了千北原司的注意。
直觉告诉千北原司,这个高尧一定大有问题。
南京特高课对高尧从上海来到南京后的行踪进行了缜密细致的回溯调查。
此人是汤炆烙的手下,基本上一直都随队行动。
不过,汤炆烙小组有组员检举了一件事,那就是高尧在来到南京的第二天,当时他们路过夫子庙,高尧说要去买烟。
这名组员却偷偷注意到高尧在一个烟杂店迅速买了香烟后,又进了一个书店,然后在书店里呆了几分钟后才出来。
千北原司立刻断定其中有问题。
一个打打杀杀的七十六号特工,买了香烟不赶紧回去和同僚汇合,却进了书店?这不合理。
南京特高课当即突袭包围了这家‘达贤书店’。
经过连续三天三夜的审讯,包括书店东家以及伙计在内的三人中,书店东家受刑过重死掉,一个伙计直接疯掉后被处决,另外那个书店伙计受刑不过开了口——
达贤书店是红党南京方面的一个秘密情报站。
书店东家文校徵是情报站站长,那个疯了后被处决的伙计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受刑不过、奄奄一息开口的这人名叫张会,是文校徵的下线和助手。
张会只是一个小喽啰,他只知道文校徵这个站长,对于红党的其他事情都一无所知。
而且,张会当时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开口说的事情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有些杂乱无章。
最重要的是,张会当时也受刑严重,尽管开口后经过紧急救治,还是很快就伤重不治了。
不过,细心的千北原司从张会的杂乱无章的口供中发现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
文校徵曾经在两个月前去了一趟上海,他还带了没有吃完的点心给两个伙计品尝。
而这些点心是‘老朋友请东家吃茶的时候买的’。
一个直至被折磨死都不曾开口的硬骨头红党的老朋友会是什么身份?
千北原司觉得自己可以有更多的期待!
文校徵在两个月前来上海后的行踪,看似很难查勘,不过,千北原司却另辟蹊径,反而有了收获。
文校徵显然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他的这个谨慎的习惯却留下了被追踪的线索——
文校徵为了避免被盘查怀疑,他是有正当理由来上海的,暨来上海进货。
而且,以文校徵的谨慎,他来上海后必然会去此前熟悉的大书局走一趟的。
千北原司通过三本次郎给他安排的手下的辛苦调查,找到了那个与达贤书店有生意往来的瀚林书局。
瀚林书局的伙计证实确实有南京一个叫做达贤书店的小书店的东家来进货,只可惜正好那位文校徵先生要买进的书籍缺货,瀚林书局这边便让文校徵留了他下榻旅馆的电话,以方便联系。
后来瀚林书局这边一直缺货,还特意打电话到文校徵下榻的旅馆向其道歉。
如此,根据这个线索,千北原司便确定了文校徵在当时在上海的落脚点。
然后以文校徵下榻旅馆为中心、向外扩散进行地毯式的秘密搜寻,从五家茶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