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木播磨坐在汽车内,他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支香烟,烟头星火忽明忽暗中,看着宫崎健太郎从黑夜中来到舒大明的房门口,敲开了房门,屋内的亮光投射出来,然后门关上了,又是一片黑暗。
从内心里,荒木播磨并不太看好课长制定的这个‘镰刀计划’。
不看好的理由有两个。
其一,并非是他对好友宫崎健太郎有鄙薄之心,宫崎君是极聪明的人,也很有做事能力,不过,这指的是经营、赚钱的本事,而在特高课的特务工作中,自己这位好友向来秉持的是中规中矩,不出错就万事大吉。
而利用郑卫龙的招揽之意,趁机打入军统,乃至于在军统、最起码在军统上海方面内部谋求更高的地位,这个任务看似不简单,实际上更难,很考验人,此对于个人能力、个人的胆量、应变能力都是不小的考验。
荒木播磨不怀疑好友的能力,只不过,向来惜命的宫崎,显然内心里并非那么乐意这份有挑战和有不小的危险性的工作的。
换而言之,别看宫崎这个家伙整天喊着为添皇陛下尽忠的口号,也只是口号而已,自己这位来自福岛的朋友,真正最热爱的只有金钱和自己的生命,这和帝国第四师团的那帮小商小贩没什么区别。
这种需要牺牲自我的奉献精神才能做到最好的工作,宫崎君并不适合。
其二,虽然因为阮至渊的投诚交代,特高课联合巡捕房曾经成功抓捕过郑卫龙,但是,荒木播磨并不会轻视这个对手。
郑卫龙当时的落网,有一定的运气成分,根据特高课后来掌握到的情报,郑卫龙的妻子应该已经收到示警,而示警人正是程续源,不过,这位郑太太因为时常被先生打骂,竟然不敢叫醒喝醉了的、有起床气的丈夫,及后竟然又将此事忘记了,种种鬼使神差的情况之下,郑卫龙竟然没有收到示警,傻了吧唧的进入陷阱。
这件事在特高课内部乃至是帝国在上海其他特务机关内部被传为奇谈,已经不幸为国捐躯的菊部宽夫甚至给予总结:
从事隐蔽工作的帝国特工,请不要随意打骂妻子、情人。
课长三本次郎听了菊部宽夫的汇报后,也认为颇有道理。
有些同僚会因为此事认为郑卫龙太过愚蠢,是重庆政府那做事拖沓、愚蠢官僚的作风体现,不过,荒木播磨不会轻视郑卫龙。
郑卫龙本人是戴春风的结拜兄弟,力行社特务处草创阶段十人团之一,戴春风当初将力行社特务处唯二的甲等大站上海站交给郑卫龙,足以说明此人实际上能力不俗,事实上,作为与特务处上海站斗争的第一线指挥官,荒木播磨很清楚郑卫龙的能力,郑卫龙的上海站当初对特高课确实是造成了一些困扰和麻烦的。
而经历过被捕事件后,荒木播磨认为这对于一个老牌特务头目而言,几乎不啻于是一次洗礼,这样的郑卫龙将会比以往更加难对付,最起码以前犯下的一些错误,郑卫龙会非常注意。
面对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郑卫龙,荒木播磨不认为好友能够轻易骗过、乃至是完全取信对方。
荒木播磨不认为自己都能想明白、看透的道理,课长会想不到,但是,三本课长依然坚定的推行‘镰刀计划’,这令荒木播磨有些无法理解,亦或者说是有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这其中必然有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
程千帆穿着高领的呢子大衣,领口是竖起来的。
进屋后,他摘了手套,随手拿在手中,环视了一眼屋内,嗅了嗅鼻子,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糕点,不禁笑了,“沈大成的条头糕。”
他冲着舒大明说道,“这糕点好,沈大成的招牌。”
舒大明赶紧打开了糕点盒子,热情的请程千帆享用。
“算了,这玩意对我来说寻常,于你来说虽不能算稀罕物,倒也不是能经常吃的。”程千帆看了一眼舒大明递过来的糕点,摇摇头说道。
说着,他将手套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下。
“那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舒大明笑了说道,“不瞒您说,我们那点经费,也只是勉强糊口,难得改善一下伙食。”
他将条头糕放回盒子里,“这玩意确实是贵,要不是实在是馋了,我可舍不得掏钱买。”
“有个情报,我估摸着郑老哥会感兴趣。”程千帆身体微微前倾,淡淡说道。
舒大明闻言,也是表情一肃,“程总请讲。”
……
荒木播磨估算了一下时间,宫崎君进去已经二十多分钟了。
差不多该出来了。
屋内。
“程总,您说的这个情报很重要。”舒大明正色说道,“我会向郑长官汇报的。”
说着,舒大明露出感慨的样子,“任安宁这样的人才,正是我们现在急需的。”
“国难当头,海外学子愿意放弃在美利坚优渥的生活,选择回国为抗日贡献力量。”舒大明微笑说道,“这种精神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