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的夫人和小姨子倒是年龄相彷,但是,辜新瑞颇为注重男女大防,不可能拜女子为网球老师。
那么,便只有林北是最可能的人选。
“也不一定是林北先生吧?”辜新瑞说道。
“最重要的是,你辜新瑞今天非常得意,显然是拜得名师,而能令你辜新瑞如此推崇的最大可能便是林北先生。”程千帆说道。
辜新瑞听了程千帆头头是道的分析,也不得不一边摇头,一边冲着程千帆不甘不愿的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小程总’。”辜新瑞说道。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话冷嘲热讽的。”程千帆冷笑一声说道。
辜新瑞便呵呵一笑。
两人虽然是好朋友,但是,辜新瑞对于盛名在外的‘小程总’的种种行为是看不惯的。
不过,尽管是看不惯,这两人却一直没有割席绝交,反而能够继续玩在一起。
程千帆冷笑一声,扫了辜新瑞一眼,心中一动。
……
“想什么呢?”应怀珍将剥好的桔子递给程千帆,问道。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网球。”程千帆伸手要去接过桔子,微笑说道,眼眸中似有回忆之色。
应怀珍却是将桔子又收回来,纤纤细手掰了一瓣橘子,送到了程千帆的嘴边,“啊——”
程千帆直接张嘴,不仅仅将桔子收入嘴中,还噙住了应怀珍葱白一般的手指。
“哎呀。”应怀珍瞪了程千帆一眼。
程千帆唆了手指一口,这才松嘴,然后身上便挨了应怀珍嗔怒的小拳拳。
“那是我同伙伴经过一个地方,忽然一个东西飞来,又硬又重,圆滚滚、毛茸茸,‘啪’地一下砸在了我朋友的脑袋上。”
程千帆将应怀珍的柔荑捉住,轻轻摩挲,微笑着,继续说道,“我那个朋友气的破口大骂,我也跟着骂。”
“然后呢?”应怀珍捉住了程千帆作怪的手,红着脸问道。
“我拿起那个毛茸茸的圆球要扔掉,我朋友看了一眼,赶紧抢了过去说别扔。”程千帆眯着眼睛,陷入了某种回忆,“我朋友说那是洋人玩的球,那叫网球!“
“然后啊。”程千帆捉起应怀珍的柔荑,做出看手相的样子,在应怀珍羞怒抽出手要打他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前面的副驾驶座位:
吕同学看似没有精神昏昏欲睡,身体靠在座位上。
只是,从这位吕同学假寐中上半身身体摆向,程千帆判断此女正在仔细聆听。
从网球场离开的时候,辜新瑞临时有事情要去处理,便央求程千帆将这位打网球的女伴暨吕姓女同学送回家。
程千帆无奈只能答应。
他一把捉住了应怀珍的小拳头,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继续说道,“我们两个抬头再看,就看到不远处的一片绿草地上,一个金色头发的女洋人,还有一个光头的女人,她们两个中间隔着一道渔网似的东西,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个短把儿的拍子,正朝着我们喊着……”
“后来呢?”应怀珍问道。
“我们两个吓坏了,撒腿就跑。”程千帆说道,“后来我们才明白,那两个女洋婆子是朝着我们要那网球呢。”
“哎幼幼,笑死我了,我敢说你一定是故意拿走网球的。”应怀珍咯咯笑,“原来你打小就这么多坏心眼啊。”
“天地良心。”程千帆举手,“我当时只顾着看那光头女洋婆子,看着她冲着我们哇哇喊,都被吓坏了,只恨不得多两条腿跑。”
“喊什么?”应怀珍一愣,然后明白过来,她气的拍了拍程千帆的手面,“哎呀呀,你这人……”
说着,她嗔了程千帆一眼,“我又上当了,这故事就是你瞎编的,哪有什么女光头洋婆子。”
程千帆挤眉弄眼,哈哈大笑,“才反应过来啊。”
一把揽住了应怀珍,将女人揽入怀中,轻轻拍打,这遮挡了应怀珍的视线,程千帆则看了前排一眼,他看到吕同学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似在打瞌睡。
“浩子。”程千帆喊了一句。
“帆哥。”
“先送吕同学回家。”他说道。
“晓得了。”李浩答应一声。
……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
程千帆从应怀珍的家中出来,他站在小汽车旁边,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烟,拨动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李浩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就要出来给帆哥开车门,看到帆哥似是在想事情,他便轻轻下了车,走远了一些,警觉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
程千帆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小拇指挠了挠耳后的头皮,他在琢磨辜新瑞。
辜新瑞是张四爷的外甥。
两年前从南洋留学归来,回到上海。
这位张四爷便引荐了辜新瑞同程千帆认识,希望两人能够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