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上在法租界继续大肆发展新同志的,尤其不要在他以及路大章亦或是老黄以及赵枢理的身边发展新同志,这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不可预估的意外情况。
不过,程千帆也知道,这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的想法。
就以费名为例,发展费名的那位同志,是绝不可能知道路大章这位霞飞区巡捕房的高级警官竟然是党内同志的。
此外,换一个角度,组织上目前正抓住各种机会发展新同志,若是被告知暂时放着费名这样的有理想、爱国青年不发展,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阻止了李萃群的人当场抓捕费名,这会不会引来李萃群的不满和怀疑?”老黄问了一个他担心的关键问题。
“况小乙拦车,那种情况下我必须出面维护巡捕房的利益。”程千帆说道,“至于说下令抓捕‘大副’。”
他笑了笑,“放心吧,李萃群纵是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不仅如此,他还需向我致歉呢。”
老黄思索片刻,眼中一亮,“‘大副’……”
程千帆点了点头,他太喜欢和老黄的这种默契了。
“我已经下令大头吕去秘密捕拿费名,目前暂不知晓费名是否已经及时撤离。”他看着老黄,“你注意盯着,若是情况糟糕,需要第一时间通知组织上做好应急准备。”
“我会盯着呢。”老黄说道。
有了小芝麻,程副总要多陪陪儿子和太太。
此外,程副总还要周旋于多名情人之间,时间上自然愈发捉襟见肘。
故而,除非巡捕房确实是有紧急要务,不然的话,程千帆基本上较少会在巡捕房值夜班,否则的话,看在有心人眼中多多少少会有些议论。
……
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吵吵什么?”拉开医疗室的门,小程总朝着外面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
“程副总,吕副巡长受伤了。”一名巡捕赶紧汇报说道。
“什么?”程千帆摸出手帕擦拭双手油腻,又抹了抹嘴巴,然后拿起警帽戴上,急匆匆的出了医疗室。
“巡长。”大头吕看到程千帆,他忍着疼痛敬礼。
“胳膊怎么了?”程千帆急忙问。
“挨了一枪。”大头吕呲牙咧嘴说道,“运气好,没有伤到骨头。”
“好你个大头吕。”程千帆这才舒了一口气,“吓我一跳。”
然后他皱眉,“怎么搞的?不是让你去……”
程千帆住上嘴巴,他看到了躺在木板上的费名。
费名的脸色惨白,大褂上已经满是鲜血,就那么躺在木板上,睁大眼睛看天空。
“不是秘密逮捕的吗?”程千帆低声问大头吕,“怎么搞成这样子?”
“属下带人去费名家的路上,碰到有人来报告说看到费名朝令奎路去了,急忙带人去抓。”大头吕疼得额头冒汗,说道,“在东区码头追上了,这小子也是够狠,见势不妙直接开枪。”
大头吕说话间,狠狠地看了一眼木板上的费名。
若非他素来警惕,下意识的倒地驴打滚,中枪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脑袋了。
“几枪?”程千帆沉着脸,问道。
“两枪。”大头吕说道,“这小子先开枪,然后转身就要跳进江里,被我们两枪撂倒了。”
程千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看向费名。
费名正好扭头看过来,他的目光同反革命刽子手程千帆的目光触碰了两秒钟。
或者说,两人对视了两秒钟。
然后费名怪异地笑了一下。
勐地费名勐然抬起右手,用力的刺向自己的喉咙。
一枚长长的铁钉,直接刺进人的喉咙。
最后,费名甚至还用力横向拉扯了铁钉。
‘小程总’似乎也被这人的这股子狠劲吓到了,他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做完这一切,费名的身子即刻萎顿下去,开了口的喉咙随着他最后的呼吸,向外涌出鲜血,嘴里也在吐血。
大头吕气急败坏,大声呵斥手下:
钉子哪来的!
钉子哪来的!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程副总怒了,他冷冷的瞪了大头吕一眼,“废物!”
然后,‘小程总’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只留下院子里的乱糟糟。
在中央巡捕房捕厅二楼的一个窗口,苏哲低着头看着楼下院子里的这一幕。
看着惊慌的巡捕正在试图捂住费名喉管里涌出的鲜血。
苏哲叼在嘴上的香烟不停地颤动着。
他拼命的抽烟。
烟卷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他的目光就那么的停留在费名的身上。
然后,他看到老黄那个老东西被巡捕从医疗室喊来救人。
老黄弯下腰检查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苏哲吐出嘴巴里的香烟,他又哆哆嗦嗦的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