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程总打了个响指,从一个侍者的手中接过一杯红酒,只是擎在手中摇晃,却是并未入嘴。
他心中轻笑一声。
陈文涛的道歉信着实是诚意十足。
信封里面装的并非是信纸,乃是花旗银行的一万英镑的本金汇票,凭票立兑。
而且,根据程千帆刚才暗中观察,他怀疑这笔钱并非陈文涛所出,或者是暂时并非陈文涛所出,最起码现在这笔钱应该是谭平功拿出来的。
对于平头小民来说,一万英镑的巨款需要几辈人的努力也根本不可能赚到。
即便是对于余姚商会副会长谭平功来说,一万英镑的巨款……自是可以轻松拿出来的!
程千帆手中摇晃着酒杯,看似在思索事情,眼中的余光则是在暗中打量舞会的宾客。
数日前,来自重庆罗家湾的密电,只是命令上海特情组方面安排人手接近谭平功的太太,以图后续。
至于说后续是何,重庆方面并没有提及。
这个命令堪称是程千帆这几年来接受的来自重庆南京方面的最简单,同时也是最奇怪的命令了。
程千帆暗中琢磨。
接到命令后,他很快便确定了安排应怀珍接近谭太太的计划和行动。
现在,有了他的暗中配合,应怀珍已经和谭太太搭上线了,程千帆并不怀疑应怀珍此后能否取得谭太太的友谊,获得合理且正常拜访谭府的机会。
这个女人的交际能力没得说。
程千帆现在在琢磨的是这个任务本身。
能够令戴春风亲自下达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突兀的命令,很显然,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实则非常重要。
br/>此命令的焦点在于谭平功的太太身上。
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什么秘密?竟然值得戴春风如此关注!
……
宴罢,舞会结束。
“看起来你和谭太太相处的很愉快呢。”程千帆看了一眼似乎表情雀跃的应怀珍,笑着问道。
“谭太太人很好呢,她真的很有学识,也很有修养。”应怀珍高兴说道,“我已经约了谭太太过些时日一起出去喝咖啡。”
“不是说谭太太是中派的,不喜欢蛋糕咖啡的吗?”程千帆说道。
“没有啊。”应怀珍一脸茫然,“我在谭太太那里看到一台意大利进口的咖啡机,谭太太遗憾的说机器坏了,不然定要请我喝咖啡。”
她的脑袋朝着程千帆的怀里拱了拱,继续说道,“我就说邀请谭太太去起士林喝咖啡,谭太太欣然同意了。”
“不错幼。”程千帆捏了捏应怀珍的脸颊,若有所思,“谭平功在余姚商人中颇有影响力,和这个人维持好关系,大有裨益。”
“你啊,好好的副总巡长,却整天想着你的生意。”应怀珍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程千帆,“满身的铜臭味。”
程千帆哈哈大笑,低头在应怀珍的额头上啄了一口,“臭男人才配香美人嘛。”
……
“少左,舞会散场了,宾客都已经从谭府离开了。”
左上梅津住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程千帆呢?”
“已经离开了,同他的那个叫做应怀珍的情人一起离开的。”
“撤。”左上梅津住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皱着眉头,说道。
手下看了左上梅津住一眼,想要说什么,却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很快,小汽车发动,消失在大上海的茫茫夜色中。
另外一边,吉田手指夹着香烟,看着窗外的夜色,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或者是在等待。
大约几分钟后,房门被敲响。
“太君。”赵长庚推门进来,他的身边跟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此人一身精致得体的西装,文质彬彬,不过,见到了吉田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身躯立刻矮了一截,点头哈腰的跟在赵长庚的后面,“太君,我回来了。”
“姚先生,辛苦了。”吉野看了男子一眼,微笑点头。
“回太君的话,不辛苦。”男子赶紧满脸堆笑,“为蝗军效力,实乃姚某祖上冒青烟修来的福分。”
“很好。”吉田满意的点点头,“说说吧,舞会上有什么发现?”
“太君,因为情报并不是特别精确,我们无法确定目标是何人。”姚先生想了想说道,“而且只有三张请柬,我们人手不足,只能囫囵看着。”
“说重点。”吉田瞪了姚先生一眼说道。
“舞会上最活跃的自然是谭平功。”姚先生说道,“这个人对待每一个人都满面春风,和每一个宾客或是点头,或是说会话,照顾到了每一个人的面子。”
“这么说,是有特别之处了?”吉田饶有兴趣问道,此人这么说,必然是有其他发现。
“谭平功同法租界的小程总说话的时间较长,小的注意到谭平功给了程千帆一封信封。”姚先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