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子靠在一个墙角,嘴巴里叼着牙签,在默默的打量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兹物色合适的目标。
他是新近才来到大上海讨生活的。
在没有来到上海之前,听了太多关于大上海多么富庶,多么有钱的传闻。
以至于钩子一直以为大上海遍地是黄金,弯腰就能捡到狗头金的那种。
这种花花世界,似是自己这样的机灵人,想要出人头地料想必是极简单的事情。
想得很美,现实却很残酷。
……
钩子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衣着,这是他给自己定的底线,也是他区别于其他的乞丐的重要特征。
是的,他现在是一个乞丐。
更加确切的说,他们这些乞丐有一个特殊的称谓:开天门。
其中一类,是挨家挨户的乞讨,倘若对方不给钱,便会显出拿手好戏,譬如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来,在额头上割一刀,顿时鲜血横流。
看着那血流满地,满脸是血的惨状,是人都会感到惊恐的。
乞丐也便假装失血过多,昏昏沉沉的倒地,任凭那血继续流淌。
而在主人家惊吓不已,唯恐乞丐死在自家门前,又惊又怕之下,终于掏钱后,刚才还垂死的乞丐便一把拿起钞票,飞一般的滴着血逃走了。
还有一种则是以恶心人为手段,譬如说故意用拳头击打腹部,然后哇哇大吐特吐甚至于想办法弄点巴豆,先是憋准屁门,索要钱财,无果,则肆无忌惮的、裤子一脱,就是一顿霹雳巴拉,总之是恶形恶状,逼迫对方恶心的半个月吃不下饭的那种,最终会受不了了,不得不乖乖掏钱。
当然,这种恶行恶状,是最容易挨打的。
……
钩子的心中大抵是鄙薄这些或是恐吓,或是恶心人的同行的。
他觉得自己是文化人。
远远的看到一个极为漂亮的妇人在一名大丫鬟一般模样的女子的陪同下逛街走来,钩子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也看到有保镖模样的人在一旁,不过,他还是确定这名漂亮妇人为目标。
因为保镖离的远,没有紧紧跟随,更没有前方开道,这说明这位太太性格温和,不喜张扬。
这样的太太或者小姐是最易滋发善心的。
钩子立刻行动起来。
他仔细观摩后,确认了该名太太最大可能的行进之路,然后提前走过去。
然后,他跪在了那里。
身边放了一张大白纸,纸上用毛笔写了自己的姓名、出身经历以及苦难遭遇。
大概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却生逢乱世,不幸落难。
字迹清秀,漂亮,单凭这一手好字,就足以吸引路人,尤其是钩子本身长相清秀,衣着干净,更易吸引同情心泛滥的太太、小姐们驻足。
书香门第的俊俏小生落难,最能博取同情了。
……
一脸悲戚状,眼角的余光瞥着那位太太一步步走近,钩子心中开始期待。
然后他便听到了那位太太身旁的大丫鬟骂了句衰党!
衰党便是他们这种坐地行文卖惨乞讨之人的称呼。
被看穿了?
钩子心中并不慌张,他抬起头,清秀的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几分悲戚。
这是他的法宝,每每行事,大概率能成功。
“哪里来的衰党,死一边去。”
大丫鬟又骂道。
然后便是没有眼力见、脑子瓦特了、傻子,笑死人之类的话。
钩子继续假装茫然,然而心中终究是愤怒的,他打小就机灵,最不喜人骂自己傻子之类的。
且忍耐。
自己这样的机灵人,被骂作傻子,这说明自己是成功的,他且宽慰自己。
“看来我家程先生的威名日减啊。”那名极漂亮的太太便开口,笑着说道。
然后,一脸茫然之色的钩子便看到这位太太露出厌恶的表情。
“年纪轻轻,有手有脚,不知自食其力,却要装相骗人善心,着实可恶。”漂亮的太太冷冷说了句。
然后,太太和大丫鬟走开了,便有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黑衣保镖,直接撕烂了钩子的白纸,一顿拳打脚踢。
“呸!”一口浓痰吐在了钩子鼻青脸肿的脑袋上。
……
“程先生时常与我说,我是一个软糯心善的脾性,最易心软受骗。”白若兰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似若未见,抿嘴一笑,略有些无奈的说道,“所以,对于这种骗子,先生便再三交代,只好做出这种恶人恶相了。”
“太太是救了那人呢。”周茹便笑了说道,“倘若太太真的被那人骗了钱财,不消程副总发话,这人便要倒了大霉的。”
白若兰闻言笑了,她顶喜欢这个周小姐的,尽管她心中知道自家丈夫和其他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是逢场作戏,出于无奈,但是,总归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舒服的,那些争风吃醋的吵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