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地方,只有她和丈夫丁明德才知道。
张萍的内心是激动的,她的血液是澎湃的。
不过,毕竟是能够从那么多次大搜捕中幸存,在失联状态下依然能够生活的不错的特科同志,冷静下来后,她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
对方是丈夫丁明德,这点几乎可以无比确信。
但是,问题来了,丁明德值得相信吗?对方有没有可能是已经变节、背叛组织的叛徒?
丁明德是不认识她的。
所以,对方因为某种原因怀疑了她的身份,然后通过这种方式来试探?
一旦她去了巨赖达路,便等于是承认了孙静云的身份,是自投罗网?
张萍想了很多,虽然她有很大把握丈夫丁明德显然依然是党内同志,是组织上派来接她回家的,但是,她无法确定丁明德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考虑再三,张萍还是做出了决定:
按时赴约。
这是回归党组织,回家的机会,她不愿意错过,也不能错过。
至于是否将此事告知赵枢理,请他帮忙参谋一番,或者是安排人暗中保护?
张萍有考虑过这些,但是,她很快便自己否了。
纸条上写了秘,就代表了组织上的命令,这是秘密接头,此事天知地知,她知,他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组织命令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必须严格执行。
张萍知道这是有些冒险的,但是,遵从组织命令,严守组织秘密,这本就是每一个红党人牢记心中的,是铁律!
确实是在某些情况下,有的同志会因此而落入敌人陷阱。
但是,组织纪律就是组织纪律,如果每个人都出于安全考虑,出于个人的一些考虑而不严格执行,每个人都想着擅自做些什么,这样的组织其松散可知,未来可知。
血的代价,不仅仅包括正面对抗敌人之时的牺牲,更包括这种明知可能牺牲却义无反顾!
“什么都没有招?”荒木播磨表情阴冷说道。
他看了一眼那个被两名侦缉大队的队员架着,浑身上下已经不成人样,一只眼的眼珠子都已经几乎要掉下来的男人。
“冥顽不灵。”汪康年咬牙切齿说道。
“招是招了,不过是这”童学咏在一旁叹口气,说道。
荒木播磨一把从童学咏的手中接过了供纸。
这是一张带血的供纸,上面写了十几个大字:
红色万岁,人民万岁!
驱逐倭寇日,还望报我听!
“巴格鸭落!”荒木播磨哇哇怪叫,将带血的供纸撕的稀巴烂,凶狠的眼睛看向只有一颗还算健康的眼珠子的乐启文,那一只眼正看过来:
这个人竟然还在笑着!
荒木播磨直接从一名特工的手中拿过三八式步枪,挺着刺刀朝着乐启文连续而疯狂的刺去。
“打倒日本”
汪康年看着肚子被捅的稀巴烂,倒在了血泊中的乐启文,从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声,对于乐启文这样的骨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硬的红党,他是无比的头疼,更是极度憎恶的。
这样的人,到了他手上,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先生不如死,然后再死。
童学咏站在一旁,看着已经死去的乐启文,摇摇头,叹口气,默默不语。
“童先生似乎在叹气?”荒木播磨阴鸷的目光看向童学咏。
“毕竟同事一场,我竭力尝试劝说他为蝗军效力,只可惜,乐启文冥顽不灵。”童学咏并未狡辩,坦诚说道。
“童先生果然对帝国忠心。”荒木播磨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他吩咐汪康年和童学咏将乐启文的尸体弄到小树林去掩埋,便带着手下先行离开了。
夜晚的小树林是静谧的,更显得阴森。
汪康年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挖坑,自有侦缉大队的手下人去干。
“老童,让他们干活,你歇着。”汪康年说道。
“同事一场,我亲自挖坑,送他一程。”童学咏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锨,说道。
“抓他的是你,埋他的也是你,这交情没得说。”汪康年深深地看了童学咏一眼,然后笑着,朝着童学咏竖起大拇指。
“队长你别怀疑我对红党余情未了就行。”童学咏笑着说道。
汪康年哈哈大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童学咏,他不是没有过怀疑,这并非是说他有什么证据或者说是发现了什么疑点,这纯属是他的多疑性格。
不过,经过暗中观察,汪康年逐渐消除了对于童学咏的怀疑,这家伙供出了红党南市交通站,更是交代了一位十分隐蔽的女红党,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抓到人,但是,这并非童学咏的问题,情报是没错的,行动失败和童学咏没关系。
这样的童学咏是没有退路了的。
而现在,乐启文的死,更是令汪康年对于童学咏再无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