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早已经联系医院准备产房,并且配备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候着了。
圣玛利亚医院名叫广慈医院,就在金神父路,医院有三种病房,分别是头等、二等以及普通病房。
头等、二等病房费用较贵,主要是法国人、有钱的中国人、教会人士才用得起。
普通病房费用低廉,小康之家也用得起。
广慈医院的头等病房向来紧张,且因为是法兰西教会医院,素来是姿态高傲,想要预订头等病房,已经不仅仅是钱财能打通关系的了。
不过,以小程总在法租界的权势和赫赫声威,程太太待产,小程总说要预订头等产房,医院提前一个月就必须预留好。
“帆哥,乃妈用哪个?”浩子问道。
关于乃妈,金克木的太太帮着寻了一个,师母何雪琳也帮忙找了一个,甚至青帮的张仁风张老爷子也特别从绍兴老家请了个经验丰富的乃妈过来,说是奶水足,带过几个公子小姐,都吃得胖嘟嘟的。
“三个都用,看孩子喜欢哪一个。”程千帆笑了笑,说道。
三家都是好意,特别是老师和师母更是将他视为亲子,这是喜事,更是一番心意,婉拒哪一家都不合适,干脆都用了,这种人情,必须接着。
他的眼神是温柔的,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程千帆的心底也是抑制不住的期待和喜悦。
……
辣斐坊,小程总的新家。
这是一处西式两层小洋房。
门前草坪,后院还有一个小花园。
“好受点没?”程千帆搀扶白若兰坐下。
今天临出门前,若兰感觉身子不太舒服,便没有随同程千帆去赴宴。
“好多了,就是那一会有点辛苦,喝了陆妈妈烧的咸汤就缓过来了。”白若兰说道。
陆妈妈是程家新请的佣妈,是上海滩颇有名气的女佣,擅长伺候临产、生产的女子。
除了陆妈妈之外,小程总家里还多了两个使唤丫头,虽然是使唤丫头,白若兰待她们如同妹妹一般,两个女孩都是白若兰从养育院买院买来的。
“老爷,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羹。”小丫鬟栗子端了一碗甜汤过来,“太太早就吩咐灶上煮着了。”
“辛苦夫人了。”程千帆微笑说道。
有小丫鬟在,白若兰面露羞涩,白了丈夫一眼。
“小宝呢?”程千帆问道。
“睡着了。”白若兰知道丈夫的意思,便笑着说道,“小宝喝过甜汤了。”
“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要去巡捕房一趟,你早些休息。”程千帆微笑着,他用调羹搅动甜汤,吹了吹,送到白若兰嘴边。
白若兰吃了一小口便摇摇头,看着丈夫吃的畅快,她满心欢喜。
只是这欢颜之下的担忧之色,还是被程千帆看在眼中。
“就是去处理一些公务。”程千帆明白妻子担心什么,便说道。
白若兰这才稍稍宽心。
又陪着若兰在客厅里散散步,叮嘱两个小丫鬟和陆妈妈照顾好太太,程千帆换了一身外套,急匆匆离家而去。
……
罗延年的眼眸中满是痛苦、失望和愤怒交杂的表情。
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姜琦,最终所有的情绪化做一声长叹。
姜琦招了。
他在随同保二中队突围的时候,不幸被日军俘虏,面对日军的审讯,面对日军士兵挥舞的刺刀,他一开始是没有屈服的。
但是,当一名日军军曹将一盒牛肉罐头放在饥肠辘辘的姜琦面前的时候,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人民。
日军得知姜琦是红党,并且曾经是上海红党重要头目罗延年的交通员,大喜,果断决定放他逃离,令其回到红党内部,伺机抓捕罗延年,进而争取能够将上海红党一网打尽。
客观的说,这个计划几乎是天衣无缝的。
姜琦没有受到真正的严刑拷打,没有留下受刑的痕迹,若是回到上海,几乎没人会想到他曾经被俘和叛变。
令姜琦万万没想到的是,阿海只是因为一块窝窝头便对他起了疑心,进而一步步的识破了他的可耻面目。
姜琦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恳求罗延年放他一马。
就在罗延年沉默不语的时候,姜琦骤然暴起,想要挟持罗延年,却是被罗延年直接抓住胳膊,来了个过肩摔。
高兰带了一名同志立刻上来将姜琦死死地摁住了。
“你的拳脚功夫都是我教的。”罗延年看了姜琦一眼,表情痛苦的摇摇头,说着,他摆摆手。
看着被高兰押走的姜琦,罗延年坐在凳子上,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
姜琦不仅仅是他的交通员,是他的战友,更可以说是他引导这个被他一碗米汤救活的年轻人一步步走上革命的道路的。
罗延年的妻子、孩子在白色恐怖时期牺牲在国党反动派的枪口之下,甚至可以说,在他的心中姜琦就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