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戏楼隔壁的来福旅社门口传来了争吵声。
一个送包饭的小伙计,急的满头大汗,正在和旅社东家争吵。
门口还围着了看热闹的闲汉。
无论是夏问樵的人,还是程千帆的人都立刻警觉起来,杀手刺杀便惯用这种手段,故意生事,引起围观,然后突然拔枪射击。
阿赖使了个眼色,一个早就关注那边动静的手下过来汇报。
“三哥,是附近做包饭的接了个订包饭的电话,小伙计送包饭来到旅社,东家说店里没有他说的那户旅客。”
这种事,说奇怪吧,却又不奇怪,说不奇怪,却又似乎有些奇怪。
特别是在多疑之人看来。
程千帆和夏问樵对视一眼。
两人都是极为珍视生命之人,安全起见,两人立刻握手道别,在各自的手下的拱卫之下,赶紧上了小汽车离开此地。
“没想到你和那位夏小姐倒是谈得来。”程千帆捉住了应怀珍的柔荑,轻轻摩挲,微笑说道。
“看到小颖,我便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应怀珍幽幽一叹,“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啊。”
“你老了吗?”程千帆看了应怀珍一眼,目光停留在某处,微微一笑,“没有啊,我是喜欢吃桃子,可不喜欢吃老桃子。”
“呸。”应怀珍嗔了一眼,“女儿家悲春伤秋,多好的意境,你倒好,如此这般作弄。”
“作弄?”程千帆似笑非笑,目光在应怀珍姣好的身躯上扫过。
“哎呀,你这人。”应怀珍羞红了脸,轻轻打了一下小程总。
“帮我按按头,捏捏肩。”程千帆哈哈一笑,顺势躺下,脑袋靠在了应怀珍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应怀珍妩媚一笑,俯下身子,葱白般纤细的手指在小程总的脑袋上轻轻按压。
“别闹。”应怀珍制止了小程总不安分的手。
“我闹什么。”程千帆闭着眼睛说道,“砸到我脑袋上了,喘不过气。”
应怀珍大羞,按压脑袋的手稍稍用力。
程千帆的嘴角一扬,笑了笑,不再说话,悠悠哉哉的享受美人的按摩。
宋甫国已经安然抵达上海了,刚才旅社门口饭馆小伙计和旅社东家的争吵,便是源自宋甫国的一个报平安电话。
程千帆心中暗暗盘算了一下时间。
如果梅申平、高庆武二人确实如重庆来电所判断的那般是来了上海,此二人应该已经来了两三天了。
应该已经和日本方面进行了接触,甚至已经开始了正式会谈。
只是,他这边暂时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他这两天分别去了特高课向三本次郎汇报工作,去了今村兵太郎家中聆听老师教诲。
但是,无论是特高课还是总领事馆这边,他都没有发现任何有关梅申平、高庆武二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这两个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照片给我一张。”小程总闭着眼睛,呢喃说道,“你穿着这一身旗袍,倚靠着栏杆,金色的阳光披洒在你的身上,迷了我的眼,惑了我的心。”
应怀珍按压肩膀的手,有了细微的停顿,她看着躺在自己的怀里的这个男人。
男人闭着眼睛,很放松。
英俊的面庞犹如大理石雕刻一般,应怀珍响起了这句话,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看到这句话的了。
应怀珍的双手下意识的温柔了许多。
自己只要双手用力,扼住他的脖颈,大名鼎鼎的小程总就被自己掐死了。
她又胡思乱想道。
这一天,程千帆没有和宋甫国立刻见面。
两个人都是非常有经验且极谨慎之人。
宋甫国需要确认自己有没有被敌人跟踪。
程千帆需要确认宋甫国那边没有出问题。
“谷口教授,今天的晚餐还满意吗?”坂本良野语气恭敬问道。
“刚来上海的第一天,就能够吃到地道的家乡菜,我很开心。”谷口宽之微笑点头。
总领事馆方面对他的到来颇为礼遇,特别请了来自神户的厨师为他精心制作了晚餐。
“今村先生今天本来要亲自招待教授的,只是临时突然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坂本良野说道,“今村先生托我向您转达歉意,他明日亲自在家中设下晚宴,为您接风洗尘。”
“今村君太客气了。”谷口宽之微微颔首。
“教授,宫崎君若是知道你来到了上海,定然极为欢喜。”坂本良野看着那个叫晴子的姑娘过来给两人斟茶,随口说道。
谷口宽之挥了挥手,等自己的女学生离开后,轻轻呷了一口茶,赞叹说道,“好茶。”
“这是姑苏的明前碧螺春。”坂本良野说道,“是今村先生特别令我取来招待教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