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见惯了死人的众巡捕,也都是脸色大变。
“小猴子。”程千帆想了想,说道。
“欸,帆哥。”侯平亮看到帆哥莫出香烟,他连忙掏出洋火盒,划了一根洋火点烟。
“泰利的手下,有一个叫陈虎的小瘪三,你知道吧。”程千帆轻轻的抽了一口烟,说道。
“知道。”侯平亮说道,露出凶狠的表情,“宁只瘪三招惹帆哥您了?我找人收拾他。”
“大上海还有招惹我,能活过两天的瘪三?”小程总鼻腔喷出两道烟气,“有事找他做。”
“帆哥看中那小子了?”侯平亮说道,“恩,那小子我听说过,够狠,不要命。”
说着,他嘿嘿一笑,“能被帆哥看中,是他祖上八辈子积德了。”
“让陈虎去春风得意楼见我。”程千帆说道。
“好的,帆哥。”
清晨。
在办公室小憩的程千帆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
“谁啊。”
“千帆,是我。”白若兰焦急的声音传来,“你不回家也不说一声。”
“出了大案子,忙的晕头转向的,一时间忘了给家里说一声了,怪我,怪我。”程千帆苦笑一声,说道。
“下次记得,你这大半夜的离家上班,也没说清楚,吕副巡长在电话里又是枪啊又是什么的,我能不担心吗?”白若兰抱怨说道,“猫咪还大半夜的把你的衣服尿湿了,我记得有人说这不吉利,更是让我担惊受怕。”
“哪有什么不吉利的,都是山野村夫的迷信。”程千帆哈哈一笑,“这讨打的猫咪,我回去收拾它。”
白若兰又叮嘱了几句,叫他按时吃早餐,多注意休息,这才挂掉了电话。
程千帆放好话筒,面孔是绽放温柔的笑容。
若兰来电话,说了那么多,其中最关键的是要告知他:
猫咪撒尿弄脏了他的衣服!
想必若兰昨晚已经将衣服洗了,大半夜的洗衣服,是比较奇怪的,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难为她一个普通女子了,竟然找到了这么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程千帆脸上的笑容收敛,又轻轻叹口气。
整个上午,程千帆都在忙碌。
开森路发生如此大案,整个法租界震动。
作为负责开森路的三巡的兼领巡长,程千帆副总巡长肩上的压力自然不小。
经过了半上午的忙碌,尽管凶徒还未抓获,但是,上上下下已经达成了共识:
法租界中央巡捕房三巡上上下下,在开森路枪战案中,奋不顾身、不怕牺牲,用血肉之躯为开森路市民筑起了一道安全之盾。
在如此激烈的枪战中,没有一名市民受到伤害,中央巡捕房三巡大功一件,无愧于市民敬赠中央区巡捕房的保境安民的牌匾!
此结论的到了巡捕房警务总监费格逊阁下的认可。
据说,费格逊阁下对于三巡巡捕的英勇表现非常满意,更且感动,当众表态要从自己都薪水中拿出五百法郎,用以嘉奖抚慰受伤之英勇巡捕们。
陈香君这个可耻的叛徒投靠了日本人,即将被日本人从杭州带到上海!
从荒木播磨的口中的到的这个情报,一直在程千帆的内心深处发出呐喊。
他非常渴望立刻将这个消息向老黄,向路大章通晓。
然后自然是如何制定计划,在不影响荒木播磨锁定陈州的基础上,除掉陈香君此獠!
不过,程千帆强行忍住了这种迫切和渴望。
整个上午,尽管在忙碌之余是能够抽出时间的,但是,他都没有去找老黄。
两个人只是有一个眼神上的交流,确认双方在昨天的枪战中没有负伤,随后便再没有任何交流。
程千帆很谨慎。
尽管他判断昨天荒木播磨应该只是因为风铃之突然、巧合之事件起了一点点疑惑,并且很快这个疑惑便被他警觉到,旋即机敏的化解,料想荒木播磨应该没有对他再产生什么怀疑。
但是,谨慎如他,依然选择了不动如山。
不仅仅是以不变应万变,若是万一真的有事情,荒木播磨已经怀疑他,他要将这个威胁停止在自己身上,以免牵连到老黄
陈香君这个叛徒,陈州恨之入骨,鱼肠和飞鱼亦然。
倘若他在此时贸然将这件事告知老黄,程千帆不确定老黄这名老红队队员还能否做到稳重。
他能够深切感受到老黄对于竹林同志那深厚的革命战友情意,同样也感同身受对陈香君的刻骨仇恨!
一旦有任何的异常,在这个时候都可能是致命的疏忽。
春风得意楼。
程千帆穿着笔挺的巡捕房高级警官制服,他在饮茶。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有花生、瓜子、糕点等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