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劲!
程千帆在走廊里抽烟。
他刚才一直在暗中观察覃德泰。
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覃德泰表现的非常正常,和往常无二。
看来覃德泰还没有得知党务调查处上海区出事的消息。
由此可见,上海特高课方面对消息的封锁还是卓有成效的。
不过,国府党务调查处在面对日本人之时所表现出来的机构涣散、松懈无能也令程千帆颇为震惊。
嘴唇微动,烟灰掉落。
程千帆刚刚迈出一步,却又停下了。
不对劲。
他在去覃德泰的办公室前,特别去金克木的办公室拜访了一番。
金克木说他昨天和覃德泰就此事进行了沟通。
并且在今天早上已经整理了此次中央巡捕房三巡和安南巡捕阮志远所部互殴事件的文字报告,并且已经安排人送到覃德泰办公室了。
在这份报告中,将程千帆和阮志远的冲突,上升到了他的三巡和阮志远所部的互殴:
阮志远所部寻衅中央巡捕房三巡,双方由此发生冲突。
程千帆开枪击中一名安南巡捕,也被定义为枪支走火。
因为昨天侯平亮的伤检报告还没有出来,万一侯平亮的伤势不足以应付,弄不好还会有后续操作,所以,金克木并没有具体提及侯平亮的伤情,也没有提及侯平亮的名字,只说程千帆的手下也有人受伤了。
所以,今天提交的正式报告中重点提及了侯平亮被对方重创手部之事。谷
但是,程千帆提及侯平亮受伤之事,覃德泰却似乎是第一次听说受伤之人是侯平亮,然后又询问伤情如何?
这说明什么?
说明覃德泰并没有看金克木派人送过去的那份报告。
从程千帆的办公室窗口可以看到中央巡捕房大门。
今天早上覃德泰来巡捕房的时候是八点一刻。
他去覃德泰办公室拜见覃德泰的时候是九点钟,三刻钟的时间,覃德泰完全有充足的时间看那份报告。
且程千帆是早上接到覃德泰从家中打给他的电话,要他去总巡长办公室。
如此,正常来说,覃德泰必然要提前看金克木副总巡长提交的那份报告,如此才能做到对这件事较为了解,有的放矢。
现在,以他的推测,覃德泰并没有看那份报告。
这不符合覃德泰的工作作风。
此外,他去拜见覃德泰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彭书办,特意问了问覃总是否在办公室,彭书办说覃德泰进了办公室就没有出来。
那么,覃德泰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想什么呢?
为何竟会忘了看文件。
程千帆猜测,定然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情令覃德泰牵挂、或者说是操心、烦躁,以至于他都没有及时去看必要文件。
摁灭了烟蒂,程千帆眼眸深邃而严肃。
他意识到自己险些被覃德泰的表面蒙蔽。
程千帆细细思量,他不得不承认,与覃德泰刚才的谈话中,对方表现的非常正常,毫无破绽,若非他足够谨慎多疑,对细节及其注意,从覃德泰的一句话注意到了一丝异常之处,定然也要被覃德泰所表现出来的假象所欺骗。
不愧是他一直非常忌惮的老资格特工。
程千帆有一定的理由猜判令覃德泰牵挂之事,便是党务调查处的巨变。
也许覃德泰已经发现自己的上海区被日本人破获。
也许覃德泰没有发现到那个层次,他只是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这种情况下,覃德泰随时可能放弃在上海的一切,逃离上海。
程千帆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他必须立刻和彭与鸥会面,就他的一些想法,以及其他一些事情进行商讨,作出决定。
换了一身便装,程千帆下楼。
一片雪花慢悠悠的,犹如从天空飘落的鹅毛,轻轻落下。
程千帆伸出手接住。
入手冰凉。
他抬头看,一片片雪花轻飘飘的飘落。
下雪了。
一九三八年,上海的第一场雪,来了。
下雪了。
路大章开着车,飞快的行使。
雪越下越大。
影响了他的行车视线。
不过,这同时也是好事。
对于这附近的大街小巷,路大章非常的熟悉,他左拐右拐,很快便甩掉了跟踪他的尾巴。
“彭书记,尾巴甩掉了。”
彭与鸥此前一直斜躺在后排座位上,此时才起身坐起来。
随着程千帆愈发声名狼藉,两人之间根本不可能再公开见面。
故而,如果彭与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