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马路边路灯昏黄。
程千帆看了一眼后视镜,镜中是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沉默的坐在后排座位上。
“二年,你妈妈的身体怎么样?”程千帆和声问。
“好多了,多亏帆哥借钱与我,这些年隔着帆哥做事,手里有了余钱,姆妈吃得好,身体养着。”二年感激说道。
“这就好。”程千帆点点头,从手套箱摸出一盒烟,自己抽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拨动打火机点燃,随后将烟盒朝后扔给了二年。
二年赶紧接住,“谢帆哥。”
“二年,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跟着我有两年了吧。”
“是的,帆哥,再有一个半月就满两年了。”
帆哥刚进巡捕房的时候,自己就跟着他了。
“二年。”程千帆猛吸了几口,香烟的火点忽闪忽灭,他表情凝重,“我有一个很危险的任务交于你,思来想去,这件事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请帆哥吩咐。”
“国民政府正在青浦招兵买马,那边办了个特训班,招揽知识青年,你去那里,想办法混进去。”程千帆说道。
“二年晓得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程千帆问道。
“帆哥让我去做什么,我做便是了。”二年踟蹰片刻,说道。
“少废话,有话就说。”程千帆笑骂道。
“帆哥,大家都说你会投靠日本人。”二年小心翼翼说道。
“你觉得呢?”程千帆眉毛一挑,问道。
“我不信。”二年说道。
程千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到了青浦,好生学本事。”
“明白。”
程千帆从手套箱拿出一沓钱,转手递过去,“这些钱拿着,你妈妈和弟妹我会照看着,不要担心。”
“谢帆哥。”二年接过,“帆哥,那我去了。”
“去吧。”程千帆没有回头,摆摆手。
从倒车镜看着乔二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程千帆陷入了沉思。
外界多知道李浩是他的头号亲信,却并不知道乔二年的存在,这是他一直闲置的暗子。
戴春风在青浦开办的这个特训班,程千帆自然不会无动于衷,明面上,他会从上海特情组安排两三人打入,暗下里,乔二年才是他真正寄予厚望的暗子。
掐灭烟蒂,扔出窗外。
程千帆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他启东车子,沿着霞飞路继续开了约莫一刻钟,在路边停下。
又摸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去了路边的一个厕所。
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并无其他人。
进了厕所,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是彭与鸥。
程千帆也假作解手。
他看了看隔壁女厕的方向。
“邵妈在那边,有情况会传信号的。”彭与鸥说。
程千帆点点头。
“戴春风在青浦开办特训班,意欲从别动队的知识分子、学生中挑选精干力量,以兹培养。”程千帆说道,“戴为班主任,余平安为副班主任。”
“这是在为上海沦陷后的对日特务工作做准备了。”彭与鸥说道。
“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机会,组织上可以考虑安排人手打入。”程千帆说道。
“唔。”彭与鸥点点头,“这个建议我会向组织上汇报,认真考虑的。”
彭与鸥系好腰带,压低声音说,“八路军在平型关打了一个大胜仗,歼灭一千多日军。”
“太好了。”程千帆闻言,心中振奋,他用力挥了挥拳头,却是裤子险些滑落。
开车返回延德里的路上,程千帆内心始终被振奋和欣喜的情绪萦绕,他是那么的开心。
同时心中又不乏羡慕。
他多么渴望,自己也在这支军队中,穿着我党武装的军装,光明正大的投入到抗日洪流中去。
晚上,白若兰明显感受到丈夫的热情。
她的心中非常开心,尽管程千帆从未明言他做的工作,但是,白若兰自有揣测。
她明白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内心是多么的煎熬。
程千帆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快乐,她更加欣喜。
第二天,沪上报界开始欢呼报道八路军平型关大捷。
有学生团体、工人市民举行抗日游行,欢呼庆祝。
此役,八路军第一一五师共歼日军1000余人,缴获步枪1000余支、机枪20余挺,击毁汽车00余辆、马车200余辆,我军伤亡600余人。
平型关大捷,振奋全国,各地纷纷电贺红党西北总部。
常凯申亲自致电祝贺,委员长武汉行营,国民党福建省党部特派员阵肇英及湖北、浙江、广东、陕西、安徽、贵州等国民党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