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拎着早点,晃晃悠悠的回来。
天刚蒙蒙亮,延德里已经开始忙碌。
马姨婆趁着隔壁的小裁缝没注意,拿了他家两块煤,高兴的嘴都咧开了。
小裁缝鬼鬼祟祟,偷偷用凉水换了隔壁家煤炉上的开水。
“帆哥儿,买早点回来啦。”
“帆哥儿真疼媳妇啊。”
“帆哥儿,刚煎的咸鱼,要不要来一条。”
街坊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若是别家的媳妇不做早点,使唤自家男人一大早出去买早点,会被骂败家。
但是,帆哥儿家自然不一样。
帆哥儿现在是巡捕房的副巡长,愿意吃小摊上的早点,这叫与民同乐。
然后,程千帆就看道推着煤炉小车的刘阿大。
刘阿大看着小程巡长手里拎着的粢饭、烧饼、豆腐脑,糖饼,苍老的脸上竟流露出哀怨。
在刘阿大看来,小程巡长买他家的馄饨吃,这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只可惜,最近他家的馄饨失宠了。
“刘阿大,来一碗馄饨。”程千帆笑了笑,“小宝喜欢吃你家的馄饨。”
刘阿大的老眼立刻绽放出骄傲的神采,得意的看着周围的人:
听到没,小程巡长家里的囡囡爱吃我家的馄饨!
……
手里又多了碗馄饨,程千帆进了家门。
白若兰解下围裙,接过早点。
仔细的打量自己的丈夫,没看到有受伤,松了一口气。
“小宝呢?”程千帆亲了白若兰一口,问道。
“赖床呢。”白若兰俏脸微晕,微笑说道。
“小宝,小懒虫,太阳晒屁股咯。”程千帆冲着小卧室喊了一样子。
没有听到动静,进了卧室,就看到小人儿钻进被子里躲着。
“呀,我家小宝呢,被大灰狼抓走了?”
“我在这里!”小宝试图掀起被子跳起来,吓哥哥一大跳,却是被子缠住了,直接四仰八叉在床上,样子颇为搞怪。
“起床喽,小懒虫。”
“就不起。”
“我刚买了早点,有粢饭、烧饼、豆腐脑,还有馄饨。”程千帆板着脸,“起床晚的,小心被吃光了。”
话音未落,小宝已经从床上跳下去,冲出去看了看桌子上的早点,欢呼一声。
……
南京,徐府巷。
一亮小汽车疾驰而出。
戴春风面色阴沉,手中还拿着青鸟小组发来的电文。
城东,黄浦路,中央军校。
哨兵伸手拦住了小汽车,“证件!”
司机摇下车窗,递上证件。
哨兵仔细检查,又朝车内探头看了看,立刻敬礼,“戴处长。”
随即举手,示意放行。
十余分钟后,戴春风来到一处草坪,就看到委座正在闭目深呼吸,这是刚刚打完太极拳,正在休息。
戴春风不敢打扰,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候。
“春风来了?”常凯申睁开眼。…
“校长。”戴春风恭恭敬敬说道,“上海青鸟发来紧急密电,事关国防军机,属下不敢擅专。”
“走吧。”常凯申点点头,立刻有卫士递过来披风,常凯申摆摆手,示意不用。
二十分钟后,中央军校的领袖官邸内传来了一阵咆哮声。
“娘希匹!数典忘祖!可恶!可恶!”常凯申将电文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江阴方面做好安排没?”
“学生已经向江阴查吕文下令,提前做好准备,就等委座下令了。”
“那还等什么?”常凯申冷冷说,“抓起来!押到南京来!我倒要问问,党国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娘希匹,无耻!可恶!”
简之翔是浙江慈溪人,是委座比较看好的一名年轻军官,据说其家中长辈和委座有旧,这也正是戴春风不敢轻举妄动,不得不来领袖官邸一行的原因。
常凯申极为震怒,被自己所看重的家乡子弟背叛,这令他难以接受。
“校长息怒。”戴春风宽慰说,“不要被简之翔这样的叛国败类气坏了身体,江浙青年还是有很多效忠党国的年轻才俊的。”
常凯申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面前的电文,点点头。
“你说的对。”他点了点电文,“顾之先生是同盟老人,他教导了一个好孙子啊。”
“青鸟的父母也是党国烈士,民国十五年牺牲在沪上,校长您还送了挽联。”
“我晓得,我晓得的。”常凯申点点头,“满门忠烈啊!”
……
一个小时后。
江阴,卫戍区司令部。
荷枪实弹的宪兵冲入军营,直接将一位正在食堂用餐的年轻中尉逮捕。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简之翔竭力挣扎。
“简之翔,你通敌叛国,证据确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