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氏崩塌的那一年开始到如今,二十二年的时间,李鸿河每年都会来此跟东城寒光下一局棋。
二十二年,二十二局和棋。
都是和棋。
李鸿河低头看着棋盘,眼神有些恍惚。
他是曾经的洲战神,可即便是在他最辉煌的那段时期,他也不曾有过什么太强烈的侵略性,他庸了一辈子,面对任何事情,第一反应想的不是求胜,而是求和。
这样的洲战神自然也辉煌过,但能够被人铭记的战绩却不是很多。
他在求和,所以很少有大胜,但洲在他担任护国战神的那些年里,却也从来不曾败过。
那个时候的李鸿河很稳。
洲也很稳,稳得有些可怕。
所以直到现在,李鸿河都想不明白,自己庸了一辈子,到最后为何会培养出一个攻击性和侵略性那么强烈的儿子。
平稳,庸,求和。
这是李鸿河成功的秘诀。
没人会怀疑自己成功的秘诀,起码在失败之前是如此。
所以即便是当年发现了李氏和北海王氏之间的暗流涌动,李鸿河仍旧自信自己的掌控力,他还是企图在北海王氏和李氏之间下出一盘和棋。
但没人给他这个机会。
李狂徒没给,夏至也没给。
在他还在布局的时候,整个局势已经瞬间崩塌,洪水滔天,万劫不复。
他所求的庸,所求的和棋在事后看来都是那么的犹豫不定,那么的迟疑不决。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终于开始反思自己的处理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纵观全世界,他绝对算是最会下和棋的人。
劣势之时,他可以将局面逼平,这一点东城寒光做不到。
而有优势之时,东城寒光却可以摧枯拉朽的扫平一切,酣畅淋漓,这一点,李鸿河自问自己也做不到。
有了优势,如果他来执棋的话,恐怕还是和局,甚至会输。
当年李氏崩塌,是他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一心求和的结果。
也正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所以李氏和东城家族,白家,甚至后来的邹家才有了今日的微妙关系。
李鸿河默默收起了棋盘。
他看着虽然在煮茶但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白占方,笑道:“会议很热闹吧?”
“何止热闹。”
白占方摇了摇头,没有多说,无论是东城寒光还是李鸿河,都能够第一时间得到高层会议的详细会议内容,东城寒光不用多说,至于李鸿河,虽然李氏因为李狂徒而崩塌,但李鸿河本身的功绩却没人敢于否认,像是次的幽州会议,李鸿河出席时李华成亲自搀扶那般,某些时候,论地位,李鸿河仍然是离退的顶尖巨头,所以二十多年来,每次高层的会议内容,都会有工作人员整理出来给他过目,只不过李鸿河却始终不曾发表过什么意见。
“天纵有些急了。”
李鸿河静静道:“如果他能耐心一些,也许会出现别的结果。”
他沉默了一会,这才自嘲一笑:“随他去吧。雪舞军团不错,很适合目前的天澜。”
“单纯的雪舞军团确实很不错。”
白占方看着李鸿河:“但王天纵和古行云怎么办?”
“随他们去。”
李鸿河的语气依旧平静:“我在幽州多呆几日,拜访几位当年的老友。”
白占方和李鸿河对视一眼。
李鸿河当年的老友放在如今,只要还活着,基本都是大佬。
而且还是东南集团的离退大佬。
“老哥要亲自出手陪北海王氏的小辈玩一局?”
东城寒光迟疑了下,开口问道。
“哪里轮得到我?”
李鸿河轻笑一声:“我会做些准备。不过这一次的东欧乱局,雪国那位姓秦的小女娃才是主角。”
“万无一失?”
白占方眼神一凝,问道。
“哪有绝对的把握?”
李鸿河摇了摇头:“十之。”
东城寒光和白占方的身体同时松弛下来。
“不管怎么说当年是我们以李氏为代价求变,计划已经到了收官阶段,我们毫无退路。如果老哥能够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如此大恩,东城家族无以为报。”
东城寒光沉默了良久,才语气低沉的开口道。
李鸿河摇了摇头,看着窗外,轻声道:“帮你也等于帮我李氏。”
欧洲圣域的面积极小。
但某种程度来说,圣域却堪称是世界最恐怖的国家之一。
因为这里有信仰。
而信仰没有国界。
信仰。
这是一个代表着太多特殊含义的词汇,是神圣,是归宿,是朝拜,是不容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