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在山下等待着李天澜。
他目睹了李鸿河登山时的滔天浪潮,目睹了云雾消散时的神变幻。
如今浪潮消失,变幻止歇,明媚的阳光从高空洒落下来,吹着山间的草树,万里晴空之下,山在摇晃,水在动荡。
孤山依旧是孤山,但随着风飞云走,这个西子湖心的岛屿却散尽了所有的红尘气息,满眼花草,纯净自然,如同世外桃源。
李天澜在山水间走过来,一身白衣,似乎跟山水完美的融合为一体。
“殿下。”
军师下意识的用了尊称,长岛一战,李天澜的表现足以配得这个称呼,而他对秦微白的态度,也让轮回十二天王真正认可了他的存在。
只不过老板的态度
军师低着头,眼神有些飘忽。
“叫我的名字吧。”
李天澜平静的说道。
军师没有说话,依然保持着一个略显恭敬的姿态。
李天澜转身看着身后的孤山。
孤山在轻柔旖旎的湖面可谓一枝独秀,风情锦绣壮丽,但山顶的老人却已经消失。
这是李氏的孤山!
李天澜眼神闪过一丝坚定,随即回身:“回华亭。”
入水。
登岸。
平日里人潮如织的西湖因为仙境的传闻而被官方封锁了大片区域,李天澜一路所过,周围景象清冷空旷。
一辆规矩的奥迪停在路旁,司机是个哑巴,看到军师和李天澜,他沉默着躬身,示意两人车。
军师和李天澜一起坐进后排,哑巴启动车子,驶入临安的大街,直奔华亭。
李天澜看着窗外的临安。
边境之战硝烟弥漫,长岛之行血流成河,可如今在阳光之下,洲依旧是繁华盛世。
李天澜的头脑开始一点点的清醒。
“我有疑问。”
他突然开口,干脆简单,直截了当。
他和军师不熟,但他懒得试探什么,有疑问,便问出来。
军师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在他的怀,有一封信。
他轻轻叹息,微笑道:“很多事情,我不能说。而且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真相。”
这个回答很直接,却很模糊。
李天澜不动声色,依旧平静道:“轮回宫到底想做什么?”
他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最终却问了军师肯定会知道的一个。
“我不能说。”
军师看着李天澜,斗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的语气很诚恳:“殿下,这是我们轮回宫内部的事情。而您现在是叹息城的少城主。”
李天澜顿时沉默下来。
“所以,我和你们轮回,再无关系?”
良久,李天澜才继续问道。
军师犹豫了下,伸手入怀,轻声道:“殿下,轮回如今已经全面退出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继续道:“这是老板让我交给您的。”
秦微白的昏迷跟李天澜的死亡相隔不远。
所以这封信,只会是写在之前。
这封信在他怀已经太久。
李天澜接过了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洁白的纸张。
纸字迹清秀却稍显凌乱。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简单清晰的一句话。
“愿你的余生海阔天空,扶摇直,你的未来,与我再无关联。”
再无关联。
李天澜内心猛地一疼,像是鲜活跳动的心脏骤然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疤,剧痛而酸涩,不甘而不舍。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窗外的光透过车窗照映在纸,泛着一种绝望的惨白。
李天澜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句话。
新生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但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在失去。
李鸿河已经走入绝路。
他即将失去从小到大在自己内心可以支撑着一切的支柱。
同时也失去了与她有关的未来。
李天澜将信纸折叠起来。
很慢很慢。
他面无表情的将信纸放进自己的口袋,看了军师一眼。
“谢谢。”
他说了一句,语气很深也很重。
军师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信的内容,但却已经预感到这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李天澜不再说话,他靠在身后的座椅,闭了眼睛。
军师看着李天澜,继续保持着沉默。
他是轮回在洲的持刀人,可如今剑未出鞘,刀又如何敢暴露锋芒?
海的日出最是壮丽。
海的残阳最是凄美。
夕阳西下。
秦微白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