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激烈的水声,刘牛的大手按着少年的头发,让他低下头去,有火把的光,其实营地中的火光就已经足够明亮,汉军追杀了过来。
这里的黄巾军只是冀州一部。
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家眷。
比起汉军,根本不占据优势。
阿渊瞪大眼睛,看到汉军正在逐渐靠近,看到河流里有漂浮的尸体,上面有箭矢,哪怕入河逃生,也会被听到水声赶来的汉军射杀,而前面汉军少说有上百,也可能有两三百,刘牛压低声音道:
“放低声音,捂住嘴,咱们悄悄逃开。”
阿渊点了点头,老老实实捂着嘴,背着九节杖。
大叔从小把他养大,他一直相信刘牛。
而就在他按照刘牛所说的,往后退的时候,腹部突然一痛,瞪大眼睛,看到刘牛手中应该是警惕前方的长柄兵器后拉,枪柄撞击自己,看到刘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看到自己被抛飞向河流。
刘牛回过头,他伸出大手,像是以前那样按向了阿渊的头发。
然后,将少年头顶那一道黄巾,直接拽走。
扑通
阿渊重重摔在水里,发出的声音引来了汉军的注意,他挣扎着想要游过去,却没有办法对抗这一段河流的湍急,汉军突地大喊:
“发现了,这里有黄巾贼首!!”
“来人啊!”
声音远远传出去,而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刘牛将那手中的黄巾系在了自己的手臂,他双手握着枪,愤怒看向前方,怒吼道:
“来啊,黄巾军渠帅,司隶在此!!!”
少年在河中瞪大眼睛。
不
不!
刘牛双手持枪,站立在这狭窄的小路上,他气力突然像是再也用不完一样,手掌的枪不断刺出,不断地斩杀敌人,他怒目注视着前方,他手臂上来自袍泽兄弟的黄巾烈烈地起舞,像是不灭的火焰。
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但是好像身边站满了兄弟战友,他咬紧牙关
来啊,我们再一次并肩作战!
来啊,我们为孩子开辟道路!
来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铮的一声,兵器拄着地面,刘牛急促地喘息,周围倒伏了超过三十具汉军尸体,甚至于有一名将领,原来夜间战斗没有准备,真的会难受,原来最好的兵器,砍杀了三十人以上,也会折断。
周围的汉军迟疑不敢上前。
围绕在这面容甚至于有几分憨厚的男人身边,有人低吼道:“快上,他不行了!后面还有黄巾贼人,被他掩护,肯定是重要之人,那可是偌大军功!”
噗嗤,断枪被抛掷出,洞穿了那小将。
刘牛缓缓起身,他身上铠甲破碎,倒插着箭矢,他双目猩红,抽出旁边一柄刀,双手持刀,拄着地面,咬牙怒吼道:
“岂能让你们过去!”
“与某,留下!”
战场之上惨烈至极的煞气,让汉军不敢靠近。
天边已经亮起来,伴随着脚步声音,百人的弓弩队被调来,刘牛站直身躯,他再度用刀斩杀一人,突然听到了破空声音,下意识抬头,看到了不知道多少箭矢,像是黑压压的雨一样朝着他扑飞下来。
这一瞬间,他思绪凝滞,变得缓慢。
仿佛箭矢落下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亮起的晨曦,落在那精致的箭矢上,冰冷钢铁的箭簇下,箭矢在阳光下呈现出黄色,密密麻麻的
就像是小时候秋天的麦子啊。
钢铁撕裂肉体,鲜血流出。
刘牛仍旧瞪大眼睛。
死死站在原地,眼底倒映着日出,染血的黄巾随着风而舞动。
卫渊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他安静地坐在静室当中,前面是那九节杖,旁边的檀香已经焚尽,他伸出手,看着手掌,明明近在咫尺却看不真切,而是极尽的模糊。
他张了张口,似乎是在寻找某个理由。
“为什么”
“那只是过去,那不是我的经历,不是卫渊的经历。”
“但是,为什么,呵,是真灵的影响”
卫渊胡乱擦干眼泪站起来,他想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他的心脏却突然出现一种极致的痛苦,痛苦地他几乎无法站直身子,踉跄半跪在地,面色煞白,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家伙,你怎么还是这么病恹恹的?”
“这样可不行。”
好像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头发上揉了揉,按了下。
抬起头,空无一人。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在这静室之中,卫渊张了张口,跪倒在地,压抑着的,无比痛苦的声音响起,他突然地想起来,在得到那玉龙的时候,曾经一闪而过的画面。
周穆王希望从西王母那里得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