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杯会毁了他的毒药……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
一阵冷风吹过,让朱见深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与此同时,两个内侍自殿中而出,恭敬的躬身开口。
于是,朱见深长长的舒了口气,抬头看着乾清宫的牌匾,迈开步子跟着两个内侍朝殿内走去。
一切,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侄臣给皇叔父请安。”
进到殿中,朱见深一如往常般,一丝不苟的见礼。
“免礼吧,太子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不知为何,朱见深觉得,皇叔父今天的口气,也有些不同寻常,不过,他既已下了决心,自然也没有心思再在意这些细节。
继续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个头,朱见深伸手摘下自己头上的皇太子冠,开口道。
“侄臣失德,前来自请皇叔父废黜侄臣储君之位!”
一言既出,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周围的侍者,都不由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
很快,上首天子的声音降下,道。
“朕听说,太子听闻镇庶人病故,心绪激荡之下骤然昏厥,如今,太子刚刚起身,便来告诉朕,自请废黜储位,是觉得朕乃凉薄之人?”
“侄臣不敢。”
感受到天子口气中淡淡的不满,朱见深心中却没有惧意,再度叩首,道。
“启禀陛下,侄臣之所以自请废黜,并非因为父亲之死,而是实有失德之举,自觉难以承天下之重,当万民之望,故有此请。”
殿中再次陷入了安静当中,朱祁钰轻轻扣击着扶手,目光凛冽的看着底下的少年人,问道。
“是……为了那个叫万贞儿的宫女?”
这话一出,朱见深猛地抬起头,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又平静下来,他这次过来,本来也就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是谁提前将消息泄露了出去,但是,也无所谓了……
叩了个头,他开口道。
“回皇叔父,侄臣本叛逆之人后嗣,能安居东宫储位多年,实则为皇叔父竭力护持尔,然侄臣德行浅薄,难当其为,去岁冬至,醉后同宫女万贞儿有私情之事。”
“事过数月,侄臣日感心中不安,一国之储君,不可纵情声色之事,然侄臣屡有犯禁,实属德不配位,故而,特自请废黜,还望皇叔父另择贤良为储,以安天下。”
看着底下平静的不像是在说自己一样的朱见深,朱祁钰的神色有些复杂。
“就只为了这么一个宫女?”
朱见深低头不语,使得殿中的气氛越发变得有些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朱祁钰重重的叹了口气,道。
“那若是……朕愿意帮你保住她的命呢?”
话音落下,朱见深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浓浓的震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说到底,这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怕经过了再多的明枪暗箭,但是,面对这样的状况,他还是难以掩藏自己的情绪。
短暂的震惊之后,紧接着浮现在朱见深脸上的,就是浓浓的不解和无措……
见此状况,朱祁钰站起身来,缓缓向前,走到殿门处,目光遥望着远方,负手而立,背对着朱见深,声音中却略带一丝感伤,道。
“太子其实……心中一直在怨朕,对吗?”
阳光透过殿门,将朱祁钰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刚好将朱见深遮蔽其中,朱见深依旧跪在原地,但是,听到这句话,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看着负手而立的皇帝,袖子里的拳头紧紧的捏了起来,最终,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这种状况下,沉默也就代表了承认。
于是,朱祁钰转过身,低头看着对方,道。
“你今天来,是为了保住万贞儿,但是,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对吧?”
他迈步向前,一步步向着朱见深的身边走去,继续道。
“你一直在怨朕!”
“怨朕纵容你父亲的野心,最终酿成兄弟相残的局面,将你陷入到满朝皆敌的境地。”
“更怨朕,纵容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对你肆意攻讦,整日弹劾,让东宫举步维艰,却不闻不问。”
“或许,你还怨朕,为什么不早早的废了你,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过的这么艰难,可以理所应当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朕的身上。”
朱见深的脸色有些发白,手中的拳头越捏越紧,手心当中充满了汗水,即便是刚刚在坦诚自己和万贞儿的私情时,他都没有紧张,但是此刻,他的的确确在紧张……因为这位皇叔父所说的,正是他心中最隐秘的想法。
他的确在怨,怨恨所有人!
他怨孙太后,怨她为什么要将自己这个几岁的孩子推到前台去,承担如此大的责任;也怨恨朱祁镇,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