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礼被抓进去的,可是守卫森严的诏狱。
锦衣卫那边,自从上次徐彬等人的事情泄露之后,指挥使卢忠大肆整顿了一番,这种情况下,任礼竟然还有本事传消息出来?
朱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开口问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不符合他的立场!
作为一个刚刚被怀疑过的太上皇死忠,他现在应该问的是
“这么说,今日的一切,是任侯的意思?”
朱仪的目光沉沉,口气之间也带上了一丝敌意。
见此状况,张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小公爷莫要多心,任侯传信出来,并没有提及小公爷。”
于是,朱仪的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輗望着朱仪的脸色愈发复杂,显然,心中依旧在斗争着,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信任占了上风,叹了口气,他开口道。
“任礼来信,一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和杨能的谈话内容!”
朱仪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等着张輗的下文。
廷议之上,杨洪拿了两份证据出来,一份是杨信的家信,另一份是杨能的自陈书。
这两份证据,直到现在位置,除了天子之外,都没有人真正看过,所以,不少人都在猜测,上头写的东西,恐怕并不如现在众人看到的这么简单,朱仪自然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也的确是他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除了直接看到那份自陈书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得知上面的内容,那就是找任礼这个当事人!
话开了口,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张輗略整理了一些语言,继续道。
“按照任侯的说法,他当时的确许诺了杨能,只要他能说服杨洪主动出面阻止兵部整饬军屯,他便可以带着各家勋贵联合为昌平侯府造势,同时还可以鼓动军中将领一起配合。”
这些没什么好意外的,在廷议上都说过了,但是,接下来的,却是朱仪也意想不到的
“但是,杨能虽然年轻,却以善谋著称,他虽然想帮杨家脱离困境,可并没有贸然相信任礼,当时,杨能反问任礼三个问题。”
“第一,如若杨府出了这个头,结果廷议之上,任礼突然反悔,又当如何?”
“第二,整饬军屯虽然侵犯了各家勋贵的利益,但是,区区一个宁远侯,便敢替众家勋贵许诺,他哪来的底气?”
“第三,杨府虽然危若累卵,但是也不会饮鸩止渴,整饬军屯是天子和文臣共同推动的事,若是杨府带着勋贵们在廷议上激烈反对,那么就算熬过了当前的难关,之后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毕竟,勋贵们就算能够暂时团结起来,但是,熬过了这个难关,大家肯定还是自己顾自己,到时候,只能是做了出头鸟的杨府,自己来承担后果。”
听了这番话,朱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片刻之后,他方开口道。
“这个杨能,倒是大胆,当时的状况,分明是杨府遭受困境,可他这番问话,倒像是宁远侯府在求他一样。”
看的出来,朱仪在刻意的活跃沉郁的气氛,于是,张輗的脸色也松了松,感叹道。
“是啊,杨家的这帮人,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杨洪在廷议上是如此,杨能也是这样。”
“当时,杨能话说的明白,杨家虽然已经岌岌可危,但是,也不可能为别人做嫁衣裳。”
所谓为他人所嫁衣裳,自然指的是,杨家出头带着勋贵们反对整饬军屯,成功了之后勋贵们得了利益,杨家却要直面天子和文臣的暴风骤雨。
杨能的意思,就是哪怕杨家躲不过这一劫,也不会白白便宜了勋贵们。
这番玉石俱焚的样子,倒真和杨洪在廷议上的所作所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所以,任侯说了什么?”
其实,朱仪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
任礼和杨能的见面,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次谈判,杨家的处境堪忧,但是任礼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大概率,是任礼主动找上杨能,让对方看出了什么,所以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强硬的态度。
杨能此举,并不是真的想玉石俱焚,而是想要诈出任礼更多的筹码。
所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筹码,显然依旧被杨能拿到了。
虽然没有开口问,但是,朱仪可以想见,任礼在这个时候,还能够从诏狱当中传消息出来,肯定颇不容易,说不定动用的就是自己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的,最后的人脉。
这么难得的机会,任礼别的不说,偏偏只说他和杨能的谈话,其实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任侯”
张輗又是一场无奈的叹气,道。
“说来可能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