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怒火。
一直过了四十几分钟,一对穿着破棉袄双脚双腿皆是泥泞的夫妻提着工具回到家门。
女人扶着男人,男人的一条裤腿还是空荡荡的,在寒风中轻摆,女人瘦弱的身体看着更是单薄的像一张纸,仿佛来一阵风都能将其刮走。
脸色更是带着浓浓的焦黄,那一看就是极度营养不良。
两人对院里站着的几人显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眼中同样露出惶恐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一边的村长。
“你们两个弄啥勒,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哪儿去了?让省里来的老爷等半天。”村长一见面就开骂这瘦弱的夫妻俩。
“小妮儿病了,我和孩儿他娘寻思着去河沟里弄点鱼虾给她补补身体,也算过年了。”男人满脸苦涩的回答。
“西边那条河,你瞅瞅那里有水吗?能不能淹到你的脚脖子?还鱼虾哩!这十里八乡的人去捞了不知多少遍了,就是只水蚂蚱也丢到锅里煮着吃了。前天你去县里领的100斤白面呢?我都不信你这两天就能给吃光了。”村长继续训斥道。
这夫妻俩都各有残疾在身,男人前两年给大军挖战壕,一颗炮弹炸过来把腿给削没了一条,大军只是简单的给其包扎了一下丢了块银洋给他就任其自生自灭。
结果男人命硬,靠着同村人的帮助回了村,还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估计也是想着自己又聋又哑的妻子和还年幼的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吧!
但失去一条腿后,没了主要劳动力的这一家人的状况自此可想而知,到今年因为旱灾粮食近乎绝产,这一家人更是吃一顿管三天,四个人在这个荒年没饿死,纯粹是奇迹中的奇迹。
这好不容易撑到省里开恩以半价购粮,不少家庭把婆婆、媳妇儿陪嫁的银镯子或是压箱底祖传之物变卖还能购买粮食,这家人却是除了两间土房子和一床破被就再也拿不出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还好县里也发了通知,像这种实在是拿不出钱的,只要村里、乡里做保,有长官老爷来家里审核通过,就可以免费发粮。
整个村里像这两口子差不多的有5家,村长早早的就报去了,县里来人查看后,也都通过了,前天就通知他们去领了粮食回家。
只是听说貌似斤两和通知有点出入,里长却是告诫他们这些村长们,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有口吃的就不错,县里省里的长官们忙碌了如许久,不得让他们拿点好处吗?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人老成精的村长那里会不懂。
“大哥,你别怕,我从省里下来,是想看看大家领了赈灾粮后这个年过得咋样,有粮食可以省着点吃,撑到四五月,应该还会有一批赈灾粮抵达的。现在国家在和鬼子打仗,经济也困难,不说让大家吃饱吃好,但总归让大家有条活路。”唐刀主动前搭话。
“长官大老爷,真不是我舍不得给娃吃粮,实在是......”听唐刀如此一说,男人喉头一哽,却是难以再说下去。
“大哥,说你想说的,也不瞒大哥你说,我是行政院委派的赈灾副指挥,负责协助第一战区司令官在本省所有赈灾事宜,只要涉及到赈灾粮,皆属于我管辖内。”唐刀正色道。
男人和村长都惊呆了,他们搞不清副指挥是个什么官,但战区司令官的官儿有多大他们却是知道的,那可是一省之王。
这样一个小年轻,竟然是一省之王的副手?
“就比如,你们村长说你领了100斤面,别说少一斤两斤,就是少一两,我也能替你讨回公道来。不用怕他们以后找你麻烦,我当兵的有一句话,叫人死卵朝天!人现在都要饿死了,还特良的想那么多?你想想你的两个女儿,难道你忍心看着她们活活饿死?”唐刀鼓励道。
唐刀知道这些底层百姓的想法,唐刀的官儿再大,也没多大用。
什么叫县官不如县管?唐刀在这儿,看似是可以替他们找回公道惩罚一些人,但他不可能永远在这儿,他一走,那些人就可以随意将他们揉圆捏扁。
唐刀只能用最底层的生死逻辑去鼓励他,说了或许被人弄死,但不说一家人就会被饿死,反正都要死,不如先拖那些贪官污吏下水再说。
唐刀总不能现在就告诉他们,那些人不可能迫害于他们了,因为唐团座一怒,就会有敢搞事情的人掉脑袋。
唐刀这席话固然激起了这个当父亲的血性,在妻子的搀扶下,男人从家中浅浅的地窖中拿出一袋粮,放到几人面前,满脸凄楚:“这就是我去县里领的,县里老爷们说了,这可以让我们春耕时当种子,种的粮磨的面远超100斤。”
别说那名村长惊了,就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唐刀,当时都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又看。
先说那袋粮最多也不过20斤,100斤的定量克扣了五分之四,再说那也不是什么面粉,而是小麦,至少两年的陈麦。
什么春耕时当种子,简直是无稽之谈,就这玩意儿也得种得出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