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未改变这位曾经普通陆军少尉心中的某些坚持。
或许,身居团长之位却依然亲临一线甚至手持步枪作战的唐刀,在悄然间已经改变了他身边很多人。
无论是雷雄、冷锋这种一营之长,又或是李九斤、钱大柱、赵大强这种主力连连长,他们从不会用指挥官绝不能轻易犯险为借口,任由自己麾下官兵和日寇浴血搏杀,而自己则躲在后方的指挥部里冷酷下令。
是,这种行为很危险,随时可能会让所在连营失去最高指挥官,但那绝不会让部队群龙无首,四行团下发条例很明确,连级以上单位,但凡进入战场,都必须由最高指挥官提前指定1号、2号直至5号接管指挥者。
谁规定过,战场上只有士兵能死,指挥官不能?一个不敢面对死亡的指挥官,又如何红口白牙的下令让士兵赴死?
四行团正是有唐刀和一大批诸如程铁首这样的高级军官亲上一线做表率,战斗力和凝聚力才会如此之强。
不然的话,当日机成群结队的呼啸而下,重磅航弹爆炸形成的气浪轻而易举的将数百公斤的石头吹起、成片粗壮树木倒伏,热浪甚至让距离谷底300多米山腰上藏着的中国军人们毛发瞬间卷曲散发出焦糊味儿的恐怖景象面前,有多少人能淡定的坐在机关炮面前朝天空开炮?
看着简单,实则艰难!
因为,后续跟进的日机或许只需要抖抖翅膀,一枚航弹落下,就是数千平方米成为一片火海,人体则连同高射机关炮一起化为灰烬。
任何一个坐在机关炮前的中国军人,都是大勇之人。
“轰!”一架日机的翅膀被‘蒲公英’击中。
肉眼可见的,一小半机翅被炸飞,失去控制的日机进入螺旋状态,像一片落叶向下方飘落。
然而,中方的高射炮并没打算放过他,连续十几朵弹花在飞机周围绽放,直到连续几枚炮弹命中机身。
日机直接在空中爆出一团烟火,连同无法脱身跳伞的日军飞行员一起。
“第二编队,投弹掩护,投弹掩护,第一编队,丢掉所有炸弹,向左转向并拉升,脱离战场!”佐佐木额头上汗出如浆,却还保持着足够冷静下令。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想到了郑城郊外的那场空战,和当前这种状况何其的相似。
中国人以整个四行团做诱饵,诱使机群俯冲进入投弹区域,而中国人却在机群进入战场的下方,部署了数量不知多少的防空高炮,指挥官太过高估自己也低估对手,固执的继续向前。
最终的结局不仅是指挥官和他的固执一起在中国的天空化为碎片,还连累了十几名同僚战死长空。
现在,中国人,又来?
他佐佐木才不会那么傻缺。
命令刚一下达,佐佐木自己就拉下投弹闸,机腹下的重磅航弹和机翅上挂载的几枚小型航弹全部被投出。
中方的炮兵阵地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活着,原始的求生欲再度占据了佐佐木大尉阁下的全部身心,什么晋升不晋升的,去他八嘎的天照大神的吧!
这种仓促下丢掉的航弹自然没有什么准头,滑行一段时间后就撞上山峰下方,把早已空无一人的山林炸成一片火海。
身姿瞬间变得轻盈的佐佐木座机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向上拉升了至少200米。
可他那帮听令的憨批属下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佐佐木大尉是下令投弹了,但可没说把炸弹全丢出去,毕竟,陆航指挥部的命令可是说要摧毁中国人的炮兵阵地,这样瞎几把投下去,咋完成更高一级军令?
几乎所有的日军飞行员都本能的将机翅上挂载的小型航弹投下去,将千米外的山林炸成一片火海,但机腹下的重磅航弹却像宝贝一样留着。
于是,当数秒钟过后他们进入1号防空阵地的射程空域后,战机可是像背负着书包的小鸟,肥墩墩的敦厚模样让下方的程铁首们馋得眼珠子发绿。
如果说先开始1号防空阵地还有所保留,免得后方第二批日机撞了大运将所有已经暴露的机关炮阵地给摧毁,那当日机迅速接近已经不可能将炸弹丢到他们头上的时候,再保留那可真的是老六了。
‘老六’这个名词还是唐团座喊出来的,意思是敌方卧底,后来逐渐在四行团流行开来,刺激的沈老六硬是要改名,还是唐团座亲自在连级干部会议上为沈老六正名,老六归老六,但沈老六是沈老六,多了一个字意义完全不一样。
于是,9台机关炮集火扫向同一片空域是个什么景象?
下方的四行团之军们看到的是空中不断腾起一团团白色硝烟,就像是蒲公英炸了窝!
以程铁首为首的机关炮射手们顾不得什么壮观不壮观的,基本都是咬着后槽牙鼓着腮帮子狠狠的把着机关炮把手,眼睛死死盯着瞄准器,脚下踩动发射踏板,以最快速度和准度向天空中的机群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