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沈元景架着剑光,遥遥可见五柱擎天,又到近前,但见山顶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
其中有一处尤高,似从平地拔起,四周无有上下之路径,飞鸟亦难高过。其上宫殿鳞次栉比,红墙鲜艳,黄瓦似乎一面面铜镜对准天空,反射耀眼金光,十分壮观。
一般仙家府邸,大都隐于深山,隔绝人迹,如五台派这般显露人前的,着实不多。况且如此浮华,全然不似正经修道门户。
沈元景循着一道冲天金柱指引,落到一处特意垒砌的高台上,一对衣着大红的俊美少男少女连忙迎上来,躬身齐道:“恭迎仙长大驾光临!”
又让到一边,引他坐到一边的朱椅上,另有两个年纪更轻一些的童男童女上前,高举托盘,上有精美白玉雕琢的杯盏各一。
那少女甜声说道:“仙长若是喜酒,请饮上一杯接风酒若是爱茶,请品一盏洗尘茶!”
少男在一旁轻声补充道:“请仙长赐予名号,晚辈好去通报派内尊长前来迎接!”
这样礼节繁复,自然是为了表示主人家的尊重。只这个方向,如此高台就有数十个,都是这般人手和布置,足见奢华。
沈元景刚将名号报过,见得隔壁高台上落下两人,身穿烈火袈裟,都是蛮僧打扮,且身材高大,一个身量尤为雄伟,面相凶狠,并不说话,只将那杯酒水一饮而尽,尤嫌不够,叫人把坛子取来,一口气饮尽。
另一个大头圆眼,招风大耳上垂两个金环,面白如纸,立在一旁,这才说道:“我乃是粉面佛俞德,这是我师父滇西毒龙尊者,速速领我等去见晓月禅师与许飞娘。”
这些个来做接待的男女自然是得过吩咐,明白这个名号的分量,一名少女忙不迭的引着毒龙尊者往前殿走去,另一少男急匆匆的往里头去通报。
不多时,就见着好几人迎来,其中有两个熟识的,一个是许飞娘,另一个自是病维摩朱洪,却仍旧是毛发全无的模样。
当先的那个和尚,生得面如满月,身材高大,一脸正气,想来就是晓月禅师。
两方相见,各自介绍,另有金身罗汉法元、玄都羽士林渊两人。又因俞德在法元座下学过佛法,上前磕头。随后毒龙尊者赞叹道:“这五台盛景果然不同凡响,此地繁华,较我那滇西胜过百倍。”
晓月禅师谦逊几句,正要引他往大殿里头去,却被许飞娘叫住,说道:“且慢!这里还有一位高人,是我前次与禅师说过的,太行山三折崖清玄真人。”
她把众人往这边高台一引,晓月禅师见沈元景风采照人,不敢怠慢,连忙道:“这位便是纯阳真人的传人罢,确是贫僧失礼。”
说罢拱手一礼,似乎并不在意对方出手教训过自己的弟子,只是那朱洪确实满脸阴沉,眼睛里头带着凶光。
沈元景却知道晓月禅师气量并不大,当年就是因为气不过长眉真人越过一众师兄,把峨眉掌教的位置传给了齐漱溟,才愤而出走,拜在贵州野人山长狄洞哈哈老祖门下。
若他真是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当叫朱洪把毛发重生,来一个“唾面自干”,留着这幅装扮,分明是记恨在心。
一行人到了大殿,里头已然是人声鼎沸。沈元景进门一看,真个是牛鬼神蛇聚会,有头大如斗的,也有头小如碗口的,有敷粉抹面描眉贴黄却带喉结辨不出男女的,有皮白毛多如猪的,有黑不溜秋似鬼的在这里头,连断胳膊瘸腿之人都显得正常无比。
毒龙尊者自然是坐到上首几个位置,立时间有人上前问候,其中一个妙龄女尼格外引人注目,其头戴法冠,足登云履,身穿一件黄锻子僧衣,手执拂尘,妙相庄严,十分美丽。
她一脸正气,却是坐在毒龙尊者对面正道的位置,只是不知这两人如何会有关系。
沈元景却被领到这女尼一排,靠后一些的位置,这边坐着的人倒还都正常,并无有几个奇形怪状。许飞娘似乎和朱洪有了一些争执,带着怒气而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却是怠慢沈道友了。我为你介绍边上的几位同道,这上首的四位是有根禅师、诸葛英、沧浪羽士随心一、癫道人,都是武当派灵灵子真人的高徒。”
武当派承续的乃是三丰真人的道统,道家正宗,其中偏殿供奉了吕祖,算起来也有些渊源。只是这四人从未听说过沈元景这号人物,随意打了个招呼,便不多说。
许飞娘见沈元景脸上并无变化,也猜不透对方是否会介意这个坐席。心中暗恨朱洪好不晓事,非要驳斥面子,将她请来的人放到下首。
按着她的想法,沈元景纵然比不过上首的知非禅师、隐名剑仙钟先生、游龙子韦少少这等出身昆仑大派之人,或也比不上那女尼、摩伽仙子玉清师太,乃是优昙大师弟子,但也绝不在衡山白雀洞金姥姥罗紫烟这些人之下,理应算做同一辈的人物。
如今将他放到和武当山一些“晚辈”到一起,却是毫无道理。
这时又有迎客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