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元景回到涵虚仙府,将芝人芝马放出,落到药田中。两小见到地方大了许多,自然是欢喜异常。
他又安慰道:“此地比那九华山醉仙崖还要隐蔽,这涵虚仙府更是前代金仙吕纯阳炼丹的府邸,内里自有大阵,就算是前番你洞里那个守护兽,乃至山崖底下那条妖蛇,到此地的连门都摸不到。”
但凡灵药,迁移一次,自会有些损伤,芝人芝马闹了一阵,便昏昏沉沉,重新化出身形自去休息。
沈元景盘坐在静室,回忆今日一番遭遇,心里忽生感慨:“我这般的独行客,想要明哲保身,左右逢源或是两不相帮,都不长久,惟有展露高人一等的实力,才是能叫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得罪。
实力不济,却又妄图清静,哪有这种好事?便是灵峤宫赤杖真人,在远离中土的东海天蓬山深居,也不能真正脱出尘世。我比起他可要差得多,如何能够?
况且我谋划广成天书,本就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少不了要与凌浑、嵩山二矮打交道,这三人都是峨眉的亲戚,我若不能明抢,那还不是要暗中谋划?”
这般自省了一番,才又振作起精神,化作一道飞虹,投向滇西去。
……
青螺峪不像九华山、太行山之类的其他地方那样有名,是以沈元景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打探,以免打草惊蛇。
只寻了一张面具,混迹酒楼几日,才得到一点消息,此地在川边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那里有座高山,唤做青螺山,要出名一些,是入藏的必经之路。
他便化身一位江湖侠客,混入到一个商队里头,跟着走了半个多月,到了距离青螺山三十余里地方的番嘴子。
此地有一座出名的佛寺清远寺,沈元景随人进去闲逛,却又中听到庙里的和尚说,青螺峪里头的确有一座寺庙,里头做主的两个老爷,一个是梵拿伽音二,另一个是喀音沙布。
他不免有些奇怪,夜间过去打探,确实是两个番僧,并没有多大的神通。再到镇子里面多了解了一番,那有名的西川八魔,现下还是在别处作恶,也没有听说过新进拜了有什么师父。
沈元景这才知道恐怕是来得太早,魏枫娘还没有占据此处,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趁机将寺庙里面都探查了一遍,找到了那通宝座底下的石洞,布置了一番,若是天机不在此处变化,等将来有缘,自是有了益处。
抱着不能被动等待的心思,沈元景又往寻,沿路打探魏枫娘的下落,看看能不能先下手为强。
这一日,他走至昆明附近万山之中,眼看夕阳已薄,晚霞灿烂,山光凝紫,柳叶摇金,景物十分绚丽,叫人流连忘返。索性他也懒得再往前行,便准备寻一个避风之所,打坐练功。
好容易找到一处半空中的悬崖,却忽然听着下面有声音传出,似野兽嘶吼,又似人在哭泣,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倒是有些恐怖。
沈元景眼睛已练得视夜如昼,瞧见山石旁边,有一个低矮的洞穴。他艺高人胆大,抬步进到里间,却见一个火把挂在墙壁,稍稍给洞内添了点光亮。
地方不大,近门处一块大青石,这么热的天,还是乱置许多衣被,面躺着一个妇人,气若游丝。边跪着一位满头长发,身披豹皮的十来岁小孩子,方才那声音便是他发出的。
沈元景咳嗽一声,那孩子像是被惊吓的野兽,猛的一下弹起,手里抄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铁锏,回身就打。
这铁锏里头气势汹汹,力道不凡,便是寻常的江湖好汉遇到,也定是经受不住。只是沈元景何等人物,便是不用法力,也是震古烁今的武学大宗师。
他只脚下一动,就让到了一边。这孩子更不停歇,铁锏一横切,又被避过,如是再三,气得他哇哇直叫唤,却不肯收手,把个兵器舞得呼呼作响,那火光都在摇曳,随时都有熄灭之虞。
孩子正自着急,却见对手忽然停住脚步,伸手捉住铁锏。他不假思索,往回一抽,铁锏纹丝不动,顿时颈红脸涨,运劲又要使出全身力气。
“你再这样打下去,你母亲可就没救了。”沈元景突然开口,那孩子一愣,立时松开铁锏,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头,大声道:“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娘。”
沈元景叹了口气,说道:“却是个孝子。”他随手将铁锏抛在地,迈步过去,伸手往那妇人手腕一搭,渡过一缕温润的真气,在她肺腑转了一圈。
“咳咳!”妇人立刻清醒过来,半睁开了眼。孩子在一旁看得分明,脸露出狂喜,大声道:“娘,有仙人来救你了,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妇人眼睛变得明亮,便要起身。沈元景伸手虚压,说道:“愁肠郁结、操劳过度、亏损严重,几近油尽灯枯,你还是先不要动弹。”
孩子听不太懂,只拿眼睛看来,满是希冀,妇人又咳嗽一声,说道:“小妇人知道命不长久了,不敢奢望还能恢复,只是放不下